烟里呸了一声道：“什么卖蚕豆！说了多少遍，老朽是卖梦的！”
攒够？怎么攒够。要不是因为欠了大楚先帝黄金十万两，谁要躲进这鸟不生蛋的双燕灵域照看长奚宗的大阵？奇了怪了，大楚卷宗上明明白白写着不许皇族中人踏进双燕，这小子就为了讨这点债命都不要了？神经病，他们一家都是神经病。
不如，我打昏这两小辈跑了？不成不成，人跑了摊子还在这儿呢，传出去还不得臭了名声。
“小子，你想怎样？”
楚绍元眉眼弯了弯道：“前辈可将幻铜镜抵给我，旧账，一笔勾销。如此一来，前辈也能离开双燕灵域了。”
“当真？”
“当真。”
“哼！”烟里一声冷喝道，“年纪不大，眼光倒不浅。”
她磨磨蹭蹭把一面铜镜从板车边上的布袋子里取出来，口气不善地递给楚绍元道：“一手交债条，一手交镜！”
楚狐狸开开心心地当着烟里的面，催动真气将债条化为齑粉。
他心里也有一个疑惑盘踞着久久不散，那便是玉兰花灵化形为人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差错，如何能将前尘往事，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于凡人而言，前尘往事忘了也就忘了，否则孟婆汤也不会如此好卖了。但，对于见证过沧海桑田千万次变更的神仙来说，人之一世，实在是太短浅了。
而他想与她度过的，岂止这短短百年。
李布依眼瞅着那镜子到手，想着能让漠王如此大费周章坑蒙拐骗得到的必是件宝贝，心下觉得有几分稀奇，便探头去问：“这镜子有什么特别的？”
却怎想楚绍元手一拂把镜子收了起来：“你不知道也罢。”
“你怎的这般小气，就借我看看呗。”
她当然好奇这面传得神乎其技的镜子究竟有什么乾坤，却不知怎的内心深处对这面镜子有几分膈应，她好像不由自主地逃避知道这件事情，因此那手伸了伸却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这小动作自然被烟里看在眼里，嘲讽道：“怎的，你是怕这小姑娘瞅见自己是只蛤蟆，跳蚤还是老蛇？”
“你才蛤蟆跳蚤老蛇。”李布依做了个鬼脸。
“呵。”烟里倒也不气，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镜子你也到手了，咱俩两清了，趁我心情很差你们赶紧走，少在这儿给我添堵。”
楚绍元便拉住李布依，朝着烟里做了一揖：“多谢前辈，晚辈告辞。”
一片树林，两双布鞋，同一道青影，两种不一样的神韵，同样飞奔于泥泞的土地上，所经之处，踏地无痕。
两个时辰前，他们踏入大蛮长奚宗镜湖大阵，虽于情于理，但多少还是得罪了幻亭烟里，长奚宗的女人通常有个恶习，那便是瑕疵必报，偏偏又善毒术，这便使这波讨债显得更为困难。李布依闻之有几分道理，因此这一奔便是两个时辰，现下多少是有些乏了。
天色将晚，李布依和楚绍元已经深入双燕灵域内部的树林，树林也从隐隐绰绰变得昏蒙蒙。两人便干脆停下了脚步，在一处空地架起了篝火。期间李布依捉了两只溪涧里的鱼，现今架在篝火上烤着，香味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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