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心口一紧，“陛下要出宫？”
话刚出口，她便自嘲一笑，“瞧臣妾，真是傻了，外面出了那么大事，陛下自然要出去安抚民心。”
光脚下地，随意穿上鞋子，又找来衣服上利落穿上，披散的墨发被她抓起挽了几下用簪子别在头顶。
卸去绫罗玉饰，此刻的姜芙打扮清爽利落，披上白色狐裘竟颇有几分武将风范。
“好了，咱们走吧。”
施恒看的出了神，直到她出声这才剑眉紧皱，怒道：“胡闹，外面如此乱，你又有孕在身如何能跟朕出去，老实待在宫内，不可胡来。”
她身子刚好，外面形势不明，带她出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姜芙第一次不怕盛怒的暴君，抬眼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西域最善伪装，陛下当真放心将臣妾独自留在宫里？”
也许，现在宫中已经混进了西域人，她如今没有内力，留在宫内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皇宫与她已经不是最安全的。
唯独施恒，他是天选帝王，寿享百年，上一世无人能撼动他帝位，所以自己唯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施恒眸光微闪，面上怒意散去，留下的只有无奈与宠溺，“也好，将你托付给谁朕都不放心，倒不如将你带在身边，时刻瞧着。”
大步上前，轻轻为她戴上帽子，又取来纱巾系在她脸上，“外面不知是毒还是疫病，这纱巾你不能取下，若是疫病，你就……”
“是疫病臣妾也不回来，京都就这么大，若是真是疫病，臣妾就是躲在深宫也不安全，快走吧，外面都要打起来了。”姜芙裹紧狐裘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率先出去。
施恒捏了捏额角，无奈跟上，芙儿的脾气真是愈发大了，可自己惯出来的，再生气也得忍着。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外面已经站满了宫人，叶儿为首面色凝重，见她们出来忙行了个宫礼，齐声喊道：“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宫外的事她已经听说，知道陛下定然会出宫，但没想到娘娘竟也跟着。
担忧看了眼姜芙，犹豫了会儿小声道：“陛下，外面形势混乱，娘娘跟着怕是不妥。”
“无碍，叶儿，出去后你贴身跟着芙儿，务必跟在朕身边。”施恒抬手打断，面色冷沉，目含杀意，“走吧，都一起出去看看。”
宫外，烟花结束后，百姓本该有序离开，可不知怎么，忽的一个个面色发青倒在地上，不受控制的上吐下泻。
宫门外的空地上臭气熏天，就连看守宫门的侍卫都未能幸免。
唯独刚刚过来的黄太医，尚能站立。
听着四周痛苦的哀嚎声，黄太医面色苍白，先是惊慌的叫着自家夫人和女儿的名字，慌乱寻找。
可人实在太多，前面的路被人堵住，无奈他只好先为患者查看病情。
外围的人症状轻些，尚可挪动，他让他们往路边走，尽量找空出一条路。
走着看着，他面色逐渐难看，患者全是一样的症状，上吐下泻面色发青，可又不像痢疾。
但这是什么呢？他怎么从未见过？
黄太医想的正出神，身后忽的响起一阵马蹄声。
“黄太医查的如何？可有结论？”马车停下，齐子骞身穿墨色绣竹披风面色凝重跳下马车。
黄太医愁苦摇头，“齐大人怎么也来了？”
齐子骞眸光幽冷扫向四周，面带怒意，“京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若不来，日后早朝怕是要被百官骂死，走吧，咱们去宫门口瞧瞧。”
他搂着拂晓睡的正香，忽的被小五从床上抓起来，还没等他发怒，就听小五说外面出事了。
说有人在烟花中下毒，想毒杀全京都的百姓。
他一听这还得了，忙起身穿衣急忙出来。
没想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这场烟火盛会引来了京都大半的人，如今竟全都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怎么不哭了……呜呜……”忽的腿上一紧，一个面色发青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儿跪在他脚下虚弱哭喊。
齐子骞眉头紧皱，不顾她身上脏乱，忙蹲下身查看她怀中孩子，双指并拢放在孩子鼻下。
指尖一颤，怜悯看了妇人一眼，叹息摇头，“孩子没有呼吸了，请节哀。”
妇人傻傻看着怀中婴儿，又哭又笑道：“死了？不，大人定是看错了，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宝宝乖，娘带你回家啊……”
说着跌跌撞撞爬起，嘴里哼唱着童谣摇摇晃晃往远处走。
齐子骞眼眶泛红，胸中怒火翻涌，“幕后之人当真该死。”
“哎，这病来的太过蹊跷，又凶又急，体质强的还好，能撑上一段时间，但体质弱的可就凶险了，今夜若是无法尽快找到解决之法，京都不知要死多少人。”黄太医哀叹，心中惶恐，早知道他就不接夫人和女儿回京了。
原本想着皇后娘娘被神医治好，陛下放他回府，只等他过几日辞官，带着妻子孩子在京都安安稳稳的养老。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京都城，天子脚下，竟能出如此大事。
齐子骞双手紧握，剑眉皱起，眼波森冷如出鞘利剑，“西域此番欺人太甚，黄太医，本相听闻烟花中有毒，你速去查验烟花残骸，本相这就带人捉拿西域贼子。”
烟花存毒？
黄太医大惊，眼前爆出亮光，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
如此，他们只要能分辨出毒物成分，便能配出解药。
百姓们有救了！
“多谢齐相提点，老臣这就去。”
说完风风火火挤入人堆，拉着几个正忙的焦头烂额的太医去捡宫门口的烟火桶。
几个老头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看着眼前只剩外壳的纸屑，“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烧光了，咱们怎么收集毒粉。”
“是啊，全是硫磺的味道，闻更是闻不出。”
黄太医焦躁的捋着胡须，盯着掌心的纸屑恨不能放进口中舔一舔，尝尝究竟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