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海，念着主仆一场，朕给你个体面。”
“朕记得，今日是你生辰。你们带他回住处，给他换身干净衣服，赐毒酒一杯送他上路吧。”
修长的身子站起，最后冷冷看了眼气息微弱的人，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凤目冷冽幽沉。
芙儿，你还是不信朕。这么久了，那件事事你竟只字未提。
栖凤殿，宽大的雕花红木床上，姜芙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天蒙蒙亮，她烦躁的将被子揽进怀里。
因为熬夜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床边人。
拂晓被她看的受不了，索性闭上眼装死，都一夜了，娘娘反反复复的问同一个问题。
陛下什么时候到的？陛下听到了什么？陛下生气了吗？
这些是她能说的么，陛下让她带娘娘提前回来，不就是为了不让娘娘知道他知道了。
哎，当个宫女怎么就这么难，还不如继续回去做暗卫，只管杀人放火，管他其他杂七杂八。
“拂晓，你睡了吗？”
拂晓握拳，又来了，每次都是用这种勾魂摄魄的声音来骚扰她，还好她是女子，若是男子她早就……
“拂晓你与本宫说实话，陛下是不是看到本宫打人了？”
“昨夜他没来，是不是被本宫吓……额，气走了？”
“拂晓……”
拂晓从来不知道娘娘这么能说，忍无可忍猛地起身，青白的脸愣愣看向床上，生无可恋道：“娘娘，都一夜了，您不困吗？睡会儿行么？奴婢求您了。”
呜呜，陛下怎么还没来，她要顶不住了啊！
再问她可真说了。
姜芙：“……”
她真的想知道，想到暴君有可能看到她打人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跟猫抓了似得。
“娘娘有功夫担心那些，不如早早起来梳洗吧，等会儿各宫的娘娘们可就要来了。”拂晓狠狠揉了把脸，撑起精神从脚踏上爬起来。
昨晚她守夜，担心娘娘害怕她就在床边的脚踏将就了一夜，哪曾想，娘娘光顾着担心陛下了，拉着她说了一宿。
看娘娘的样子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得了，给她找个事做，省的她胡思乱想。
姜芙被拂晓拉起来，任她给她换上衣服，化好妆容，看着镜中端庄清雅的脸，好奇问：“今日怎么不给本宫上眼妆了？”
忽然变得正经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拂晓额角抽搐，干笑道：“奴婢思来想去，娘娘贵为国母，还是端庄些好，省的有人私下胡言乱语，扰娘娘清净。”
妖精做一次就好了，哪能一直做，陛下刚为娘娘正了名声，若是因一个妆容毁在她手里，那她罪过可就太大了。
“娘娘，还戴这支凤钗吗？”
姜芙视线落在桌上的凤钗上，清眸微闪，“戴，为何不戴，这可是陛下送的。”她一直期待着将它插入暴君胸口，怎么能不戴。
刚戴好首饰，门外的小太监匆匆来报，“皇后娘娘，各宫的妃子们来请安了。”
“嗯，本宫知道了，让她们在偏殿等着吧。”姜芙扶着拂晓的手，缓缓起身，明黄色皇后宫服，配上她端庄清雅的妆容，使得她身上气势更胜一筹。
往日是妖艳娇柔，今日是端庄贵气，远远看去仿佛不是同一人。
拂晓看傻了眼，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仅仅是换个妆容，难道连性子都换了？
姜芙垂眸，款款走向偏殿，走动间头上流苏纹丝未动。端庄典雅的真如九天仙女，更是应了无休道长的那句上神转世。
拂晓咽了咽口水，扶着姜芙的手更加小心，说话间就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娘娘，小心台阶。”
掀开珠帘，小太监紧跟着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偏殿内，众嫔妃慌忙起身，等姜芙站定，她们才齐齐屈膝行礼，恭敬喊道：“臣妾拜见皇后，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姜芙端坐在高位，面上含笑，黑眸清明，“今日倒是稀奇，你们怎么想着来给我这个皇后请安了？”
自那日第一次侍寝后，她们可是没再来过，今日来又想做什么？
扫了眼下方，红唇微扬，淡声又问：“楚妃没来？”
妃嫔们尴尬一笑，为首的绿衣女子忙上前一步，讨好笑道：“娘娘恕罪，原本我们就该日日来给您请安的，可您也知道，楚家……楚妃……她……”
剩下的话吞吞吐吐，绿衣女子面带为难。
姜芙不接话，只静静看着，她倒要听听她该如何圆场。
绿衣女子名叫苏半夏，从二品昭仪，爹爹是吏部尚书苏景博，上一世他们一家可都是楚家最忠实的狗，姜家被暴君忌惮，少不了苏家的功劳。
苏半夏日日跟在楚妃身后摇尾乞怜，曲意逢迎，这次她会如何说？
背后议论楚家，她敢吗？
红唇微扬，眼底闪过嘲讽。
苏半夏结结巴巴了半天，原想着皇后会接声，她就趁着话头将这件事给了了，可谁知，皇后连理都不理她。
拧了拧大腿，眼中含泪，忽然委屈哭道：“娘娘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身份低微，这宫中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呜呜……”
“不信您问问其他姐妹，我们在这宫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呜呜……”
她一哭，其他的嫔妃纷纷跟着抹起了眼泪，嘤嘤啼啼的接连哭诉道：“娘娘身居高位，自然不知我们的苦楚。”
“是啊，楚妃先前掌有凤印，我们若是稍有不慎，惹得她不悦，这一年的吃食用度可就减了大半。”
“内务府最是会看人下菜碟，楚妃不快，我们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吃食衣物，呜呜，若是寻常日子还好，就怕到了隆冬腊月，他们连炭火也克扣了。”
“呜呜，姐姐说的对，没有炭火冬日里可是要冻死人的。”
“娘娘开恩，我们不是故意要惹您不快的，皇后娘娘饶了我们吧！”
哭着哭着，哗啦啦跪了下去，朝着姜芙猛的磕头。
除了苏半夏，她们全都被楚妃处罚过，她们没有苏半夏能说会道，讨不得楚妃欢心，受苦是常有的事。
好不容易盼得楚妃交出了凤印，哪曾想，新主子更加难伺候，连苏半夏都被刁难的哭出声。
人人都说入了宫，做了妃子是门光宗耀祖的事，可为何她们连活着都那么难。
几人越想越伤心，哭声渐大。
姜芙揉揉眉心，冷声喊道：“都闭嘴，再哭，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