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皇后的宠爱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听了她有些抱怨的语气，堂堂天子也就收回了步伐。
“那行吧，我们晚半个时辰回去。只是今夜饮酒过量，有些头晕，朕去暖阁歇着，你要是乏了就派人过来，我们一起回去。”
一国之君的温柔，大概只有皇后能担得起吧。
卫莲生站了起来，“今日有三清城中最出色的舞女，据说是前朝的霓裳舞，皇上何不留下来看个新鲜。”
这种场合，皇上在这里坐着，底下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忌惮，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
宁帝也许是真的喝多了，脸颊有些绯红，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朕去暖阁歇一歇，你看顾好皇后就是，不必管我。”
皇上九五之尊开了口，卫莲生自然是要乖乖听话的。他身边有贴身太监随时伺候，卫莲生也不怕出什么岔子。
卫莲生注意到，皇后的肚子已经有些微微隆起了，只是今日的衣袍宽大，行走间倒是看不出来。
“真的是前朝的霓裳舞吗？据说前朝皇帝的玉妃，就是靠着这一支舞惊艳了整个天下。”
皇后显然在宫中憋闷得久了，对这些很是好奇。
“自然是真的，我总不能骗皇上和娘娘吧。”卫莲生笑着，吩咐宫女给她拿了一件披风。
夜晚刚刚开始，一出好戏慢慢拉开帷幕。
卫莲生说的那个舞女，自然就是红姣，这三清城谁人不知她的舞姿压倒众生，能在这里得见前朝舞蹈，这是在百芳楼砸下千万金也看不到的。
“听说今日接亲的路上，有意外发生？”皇后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眼睛依然落在前方高台之上的红姣身上。
烛火下，女子身姿曼妙如蛇，一颦一笑一回眸，都像是能勾人心魄般地诱惑。
“今日多亏了皇上压制此事，不然…”
卫莲生明白，这些人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饮酒作乐，谈笑自在，都是因为皇上压住了场面。
没有人敢在今天提天狗食日，也没有人敢对沈雀辞的身份提出质疑。
“你明白就好，但这也是一时之策，若要得两全其美，恐怕还是有点困难。”
皇后对卫莲生一向坦诚，但恰恰因为这份坦诚，卫莲生有些害怕。
“再过几日，本宫就要去皇家别院静养了，我不在，皇上恐会对你不利，你多加小心。”
“娘娘凤体要紧，臣还是那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室中，处处都是利用和算计，卫莲生活得很清醒。
皇后却一直糊涂着，她始终觉得卫莲生和皇上之间，终有一天会缓和的。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有些感伤，“本宫福薄，之前两个孩子都早夭，想来是天家气盛，她们承受不了。”
她的眼睛里有水光闪烁，但脸上始终是那副优雅得体的笑容，“你是个有福的，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卫莲生点点头，不敢再看皇后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眼神让他不安，让他害怕。
对面高台上的红姣万众瞩目，男子眼中多有贪婪，女子眼中多是艳羡和妒忌。
今日在席的都是三清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于秦楼楚馆这种地方再熟悉不过，而对红姣，更是早有耳闻。
其中眼神最复杂的，当然是司马沛了。
前阵子的中春药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都放在心上，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想了很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红姣。
青楼那种地方本来就不干净，用点药什么的都很正常，但红姣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她对自己下药，就显得很奇怪。
虽然他也怀疑过卫莲生，但也始终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
司马沛出神的时候，台上曲子已经停了，红姣窈窕的背影已经往后退去。
旁边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有几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甚至吹起了口哨。
皇帝不在，他们放肆了很多。
司马沛趁人不注意，悄然起身离座，往后院走去。
“世子，你看这红姣姑娘，比起那些宫中舞姬如何？”
席间有人发问，赵天心撑着下巴思考片刻，眼睛却还停留在那高台之上，脑中满是那个女子窈窕的身影。
“妙哉！我怎么不知道三清城竟然有这样一号人物？”
问他话的人笑着回答道：“人人都知道墩亲王府家教甚严，世子平日里又很少流连在花街柳巷，自然不知道这百芳楼里最值钱的清倌人了。”
赵天心虽然已经快二十岁了还未成亲，但家中规矩森严，不要说逛青楼，府中连个妾室都不曾有。
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红姣这样勾人心魄的女子，当即春心萌动，没有丝毫犹豫就往后院而去。
卫王府其实并不大，进了后院就是两进的厢房，平日里来了客人休息的地方。
过了厢房再往后走，便是外人止步的内院，分为东西跨院，东跨院最大自然是卫莲生平日居住的地方，
西跨院一直闲着，前一阵子才搬进去檀月和檀星两姐妹，但也一直冷清。
红姣是卫莲生请来的客人，自然是在厢房歇着。
厢房外面的常青竹郁郁葱葱，夏日里坐在这里乘凉是极好的。
此时红姣一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摆弄着手腕上的金手镯发呆。
突然！后面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红姣挣扎几下毫无作用，只好举手示意自己投降。
“是我。”
那人见红姣示弱，在她耳边轻声说话，红姣当即愣住了。
待那个人松开手时，她才惊讶出声：“司马大人！你怎么…”
“嘘！这是后院，若是让人发现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司马沛这次看红姣的眼神，没有了上一次的贪婪和迷恋，甚至带着一丝防备。
“司马大人知道这是后院，还敢进来？今日我是卫王爷请来的客人，这里也不是百芳楼，恕红姣不能伺候您了。”
说完，红姣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走，却被司马沛一把拽住！
“想走？上次你对我下药的事情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你到底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