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态度对沈雀辞来说至关重要，如今听说宋长吟对魔教并无敌意，她心中微微安心了不少。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沈雀辞又有些烦闷。
“你如今是郡主，为你的身份做了很好的掩护。你之前不是说怀疑你母亲的死和皇室有关吗，正好可以借这个身份好好调查一下。”
“但…这应该会牵连到你吧。”沈雀辞有些不忍心，以前她以为卫莲生在宁国地位如此高，如今却看到了背后其实摇摇欲坠，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卫褚星都来了，本王也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了。”
手足情在皇室中显得可笑又珍贵，卫莲生来宁国时，卫褚星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如今却已然长大知道了兄弟对自己的威胁。
他不是没有想过做帝王，拥有天下人都羡慕的财富和权利，可他没有想过和自己的兄弟相残，你死我活才肯终了。
夜色沉沉如水，两个人静坐在书房中，烛火偶尔轻颤，空气开始弥漫着淡淡的愁绪。
书房外两个身影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像石头人一般坚毅。
元琅和惊雨都不是外人，所以里面的人说话也并没有防着他俩。听到里面长久的沉默之后，他们都开始为各自的主子担心起来。
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这些可怜的人呢？
这样的夜，似乎不太适合入眠。
宁国最高大雄伟的宫殿里，一位少年帝王坐在冰凉的龙椅上，看着桌上的纸条，陷入沉思。
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但似乎又不太艰难。
卫莲生的力量和谋略足以让任何一个君王感到害怕，若是可以借刀杀人，那是极好极妙的一个法子。
空荡荡的宫殿里没有一丝声音，他抬头看到了桌上的一碗早已凉透的粥，再次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唤了近身伺候的太监。
“来人，摆驾凤兮殿。”
皇宫走廊上灯火通明，风轻轻吹过又消失，只是有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改变，人们却没有发现。
第二日卫莲生一早就入了宫，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有些犯困。
他捏着袖中的香囊，不禁弯起了眉梢眼角。
卫褚星作为楼兰二皇子进了三清城，他这个做“兄长”的定是要出现的。
沈雀辞昨晚回郡主府时留下这个香囊，她说：“带着这个，一般的毒药对你就没用了。”
他很高兴，这个冷漠如冰霜的女子终于开始担心自己了。
卫莲生进宫的时辰很早，而接见楼兰来使的宫宴是在正午时分。
来报信的太监说，是皇后娘娘急诏，让他一早入宫。
只是不知道皇后这般着急要他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到此处，他眼角的笑意慢慢敛去，放好了香囊开始闭目眼神。
今天，恐怕是要费神了。
皇后早早的就在偏殿等着卫莲生，连头发也未梳起，只是简单的束了起来。身上披着外袍，攥着绣帕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直到外面的宫人通报，她才稍微镇定了些。
“拜见皇后娘娘。”卫莲生规矩地行礼问安。
皇后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嬷嬷立刻会意，说要去准备早膳，便带着宫殿里的所有宫人退了出去。
皇后未曾梳洗，又屏退了所有宫人接见一个王爷，这于礼不合。但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让卫莲生坐到自己的对面。
“你知道吗？楼兰二皇子已经在三清城了。”她十分焦急，柳眉轻蹙，看起来很是不安。
“你在皇宫长大，皇子之间那些事情你也知道。我怕的是这次楼兰来使真正的目的，怕是要对你不利。”
这些话不该是一个皇后对王爷该说的话，但此时的皇后只是把眼前这个很好看的少年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普通妇人。
卫莲生有些惊讶，柳亦然这么着急地宣召他入宫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告诉自己，楼兰二皇子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娘娘，您…？”
他想提醒眼前这个女子，她是皇后，她的夫君是帝王，天下桎梏最多的身份。
柳亦然还是皱着眉看着他，半晌她忽然羽睫轻颤，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卫莲生有些慌神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柳亦然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颤抖，“皇上…皇上昨夜说，你暗地里有不少势力足以对付三皇子…我怕…”
王爷暗地里有不少势力，这是皇帝所不能容忍的，柳亦然虽然不爱管这些事情，但她终究是清楚的。
皇上对卫莲生的容忍似乎到了极限了，这次楼兰三皇子悄悄入了三清城，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选择了无视，想要坐山观虎斗！
柳亦然不想悲剧发生，只好做个不够格的皇后，她想要的只是一切都能回到从前而已。
卫莲生起身跪下，郑重对皇后行了个礼，声音也有些哽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说完，柳亦然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是我对不住你。”
说着，柳亦然的手轻轻落在自己腹部，纤细洁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有些无奈。
“这个孩子坚定了皇上的决心，他做父亲了，就要开始为自己的孩子筹谋。可我不愿你们二人反目，我也知道你并无不臣之心，所以我今日明确的告诉你，多加小心。”
卫莲生又惊又喜，惊的是皇后说话如此直白，喜的是他真心觉得高兴。
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眉眼间弯弯犹如新月，“恭喜娘娘了，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宁国之大喜！”
柳亦然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勉强，她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忧心忡忡。
“我希望生个女儿，我可以保她一生富贵平安。只是若生了儿子…”
她没有再说下去，他们对于皇室的黑暗都心知肚明，作为皇子有多少身不由己，卫莲生也是深有体会。
卫莲生微微一笑，安慰道：“他是个有福气的，至少他的父亲已经开始替他谋划后路。娘娘放宽心吧，如今你的身子最重要。”
皇后点了点头，“此事没几个人知道，皇上准备把我送到皇家的别院去休养。后宫中人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孩子没有出生之前，笼生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