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华开着车，把窗户打开吹了会儿风。
这时，旁边传来老成的声音：
“我刚才是不是又犯病了？”
“是的。”
“那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你说给餐厅女服务员看个东西，结果你当着大伙的面，站到餐桌上直接把裤子脱了。”
“哦，对不起，天华，给你添麻烦了。”
刘天华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过一会儿，老成说：
“天华，我看你开车也挺累的，要不我先代你开一会儿，你休息一下。”
老成的话刚刚撂下，刘天华赶紧说：“不用，不用！”
老成能够站在马路中央十字路口，在人来车往的地方脱下裤子有条不紊的拉屎。
老成说要送给女服务员一份神秘的礼物，结果直接像只蚂蚱一样蹦到桌子上，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了。
这样的老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
如果把方向盘给他，那自己的小命就别想要了。
很快刘天华和老成来到了婷婷的老家。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将近50岁的大叔。
这个大叔是谁？
虽然和婷婷谈了差不多两年的恋爱，但是婷婷从没有带自己去见过她爸妈。
婷婷一直说等两个人关系稳定了，再带他来见爸妈，直到后来两人分手，也终究没有见成。
这时，老成沙哑的声音突然叫了句：“爸……”
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婷婷她爸，也就是老成的老丈人。
“你不是在精神病院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婷婷他爸露出不悦的神色。
“我来找婷婷还有孩子，她们现在怎么样？”老成眼中泛着泪光。
“他们不在这里。”
“那在哪里？”老成眼巴巴的问道。
“你就别打听这些了，你过来只会给她们母子两个添乱，他们现在命已经够苦了，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爸，我只想见婷婷和孩子一面，想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知道又怎么样呢，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当时你用油漆给孩子洗脸，把婷婷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把家里的东西全都砸掉了，你现在有病不知道吗？”
“爸，我知道，我会好好治病，可是我希望能够见婷婷和孩子一面，我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她们母子两个了。
从山东精神病院逃出来，一路上我捡破烂吃垃圾。
终于在天华的帮助下来到这里，我只想看看我的老婆和孩子。
我只想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哪怕只是从旁边看她们一眼也足够了。
我这辈子实际上已经完了。
回去后，我不可能再从精神病院出来了，这是遗传病，治不好的。
我现在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我只希望能够在我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见一下他们母子两个。
我只希望她能过得好。
只是难为她以后辛辛苦苦带孩子了。”
老成说得情真意切，眼泪鼻涕唰唰的往下流。
旁边的刘天华也为之动容。
婷婷的爸爸说：“孽缘啊……嗨，好吧，那你们就见最后一面，把这段孽缘了解了吧。”
婷婷他爸让两人先进到屋里，带老成到一个小房间里看孩子。
老成躲在门后，看到孩子正在睡觉。
从他浑浊的眼睛中渗出满满的父爱。
等了片刻，外面的门打开了，婷婷走了进来。
当婷婷看到刘天化的时候，突然一惊。
当她看到老成也在的时候，脸上的惊愕的表情变成了恐惧。
她赶紧问她爸：“爸，孩子呢？”
“婷婷，你放心吧，孩子现在睡觉，没事的。”
“爸，他过来干什么？”婷婷脸上也显出淡漠的神情。
“他跋涉数千里，一路要饭过来的，就是想见见你和孩子。”他爸解释道。
老成看着婷婷，眼睛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温柔。
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个风吹雨打，无数个颠簸流离。
他只想见到婷婷和孩子一面，现在见到了。
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他怕自己再次犯病，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舌头，从嘴角流出了鲜血。
“婷婷，婷婷……”老成嘴里不住的叫着婷婷的名字。
跋涉一年，就为此刻。
“婷婷，你和孩子过得还好吗？”老成终于说出第一句话。
婷婷的眼泪流了下来，对他点了点头说：“好。”
“以后苦了你和孩子了，对不起。”
老成呼吸加重，眼睛变得涣散。
刘天华看着他，觉得他马上就要发病了，在旁边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她，低声道：“老成，冷静一点。”
他感觉老成身上在剧烈的颤抖，他知道老成一直在跟自己做斗争。
“好了，老成，人也见到了，我们走吧！”
刘天华拉了一下老成，老成没有动，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突然老成向里屋走去。
不好，孩子就在里屋，老成这是要干什么？
他的病肯定又犯了。
完了，一旦犯病，几个人都拦不住，他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刘天华紧随其后，想把他拦住，但是老成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
老成来到一个书桌旁，拿来一支笔和一张纸。
刘天华不知道老成要干什么。
只见老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刘天华没有打断他，只见老成写道：
本人成启东自愿与张婷婷离婚，名下一套房子归女方所有，孩子亦归女方抚养。
写完老成把这张纸递给了婷婷，冲了出去。
刘天华怕老成出事，在后面紧跟着他。
一直跑到楼下，老成停下来。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真好！”
刘天华走到他旁边。
他看着刘天华，带着微笑说：“谢谢你，你帮我了去了我最大的一桩心事。”
“嗯，那既然这样，就回去吧。”
“好。”
两人回到车上。
刘天华打算开车送老成回山东老家。
“天华，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要活着？”老成在车上问。
“这是个问题，我没想过。”刘天华边开车边说。
“那你觉得一个人应该像一个牲口一样活着，还是像一个人一样死去？”
听老成这么一说，刘天华突然感觉老成可能有轻生的念头。
仔细想想，老成本是天之骄子，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有着安稳的工作，幸福的家庭。
现在要让他回到精神病院，每天吃那种抑制精神的药，浑浑噩噩的活着，恐怕老成无法接受。
刘天华赶紧劝道：“老成，你不要想太多，等你到了精神病院，安顿好以后，婷婷会经常带孩子看你的。
你想想你的孩子以后还会结婚生子，他还会带自己的孩子经常去看你。
而且以后说不定可以把你的病治好呢。”
老成点点头。
到了一家宾馆前面，刘天华下了车打算晚上入住。
就在他刚下车那一瞬间，老成突然扑过来把他手里的车钥匙抢了过来，“啪”的一声把车门关上，刘天华被关到了车门外。
刘天华赶紧拍打车辆喊道：“老成，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老成坐到驾驶位上，发动汽车对刘天华说：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趁我现在脑子还在清醒，我必须做出选择，以后婷婷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完老成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刘天华在后面拼命的狂追，可是他又怎么能够追得上汽车呢？
老成把车开上一座大桥，突然撞向旁边的栏杆。
这辆车载着老成坠入了几十米高的大河。
后来消防、交警都过来了。
经过打捞，车终于被打捞上来，里面的老成已经没气了。
在警察那边做好笔录，刘天华失魂落魄的回到宾馆。
老成的事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
刘天华离开前又到了婷婷家里。
刘天华把老成开车撞向大桥致使死亡的事给婷婷说了一下。
婷婷听了，只是点了点头。
她表现的非常的平静，可是过了一会儿婷婷的眼泪流了下来。
刚开始，婷婷哭的声音很小，慢慢的婷婷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刘天华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毕竟不是处于别人的位置，你又怎知别人的痛处呢？
等婷婷情绪平静下来，刘天华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去把老成的尸体认领过来，把老成的后事办了。”
“以后做什么营生养活自己和孩子呢？”
“爸妈现在还能帮衬着带孩子，我现在在一个辅导班里面给学生教音乐。”
刘天华说：“如果你想做公考培训的工作，可以加入大成教育，这样收入也会高一点。”
“如果我加入大众教育，肯定要到大城市去，我的孩子怎么办？”
“不是有你爸妈照顾吗？”
“孩子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妈妈。
这个小城市虽然收入低，幸好花销也少，我还是想待在孩子身边。”
“嗯，你想通了就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我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换，你知道的。”
“谢谢！”
刘天华还想对婷婷说些什么，但是有太多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他直接离开了婷婷家，打算回到广东，临走前悄悄给她放了10万块钱。
广东这边的课已经接近尾声，公考面试的时间也到了。
三家机构大部分骨干在广东待了一个月。
这下课程结束，大家都松一口气。
很多已经结婚有了孩子的老师都一个多月没跟家里人见面了，这下总算可以回去。
至于结果如何，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广东面试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时间，学生的成绩断断续续的出来了。
大成教育培训学员2600人，通过率65%。
顶天公考培训学员3000余人，通过率56%。
通慧公考培训学员3500余人，通过率47%。
从通过率来说大成教育拔得头筹。
从销售额和利润率来说通慧公考又排名第一。
而从二者之间的综合评比来说顶天公考又名列前茅。
三家机构都对外声称自家机构取得了最终胜利，纷纷开庆功宴。
甚至张峰还自作主张，在公司楼下还拉了条横幅：
恭祝大成教育在此次广东省考面试培训当中通过率第一，稳坐培训界第一把交易。
刘天华也是上班的时候才看到张峰挂的横幅，对于张峰的举动也是哭笑不得。
最后的扯皮，基本上都在三家机构负责人的意料之中。
怎么可能通过一次省考培训来决定胜败，让其他机构收购呢？
不过这次大练兵对三家机构都有好处，至少检验和培养了真正的骨干。
三家机构的内部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进一步增强。
而对于三家机构曾经放出的狠话，也一一兑现。
通慧公考有20余名老师所带的状元班，没有达到80%以上的通过率。
其中10几个被调离了教学岗位，还有将近10个人直接被开除了.
顶天公考这边，8位名师全部达到要求，因为山东分校校长温暖表现优异，让其进入顶天公考董事会。
大成教育带状元班的老师，一共有100余名兼职讲师没有达到要求。
按照原来的要求，这100余名兼职讲师要全部被开除。
吴宇轩觉得刘天华这么做太绝对了。
即便是是笔试状元的学员也有口头表达能力先天不足的。
如果是学生自身的原因导致了最终面试失败，是不应把责任推给老师的。
100余名讲师当中肯定有教学能力比较高的，只是因为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糟糕的学员才没能成功。
如果只是草率的把这100多名讲师直接开除，对于大成教育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以成败论英雄，这的确是太草率了，还应该看过程，看一下老师的教学能力、责任心如何。
刘天化就把这100余名讲师1对1上课的视频录像全都调出来。
刘天华、吴宇轩、艾小玉三个人组成评审考核小组。
逐个对照每一个视频进行打分。
看是老师的原因，还是学生自身原因或还有其他客观原因造成面试的失败。
毕竟这批讲师都是优中选优，而且投入了大量精力培训出来的，不能轻易放弃。
给这100名讲师一次机会，是吴宇轩提出来的。
后面他就投入到忙碌的审核考评当中。
今天吴宇轩又接到了张小雨的电话。
实际上在广东的时候他就已经接到过好几次张小雨的电话。
只是当时确实人在千里之外，有的时候教学比较忙，电话也没接，只能事后道歉。
告诉他自己在广东忙着进行宣传推广教学，回到江苏以后一定会请他吃饭。
回到江苏，自己又投入到讲师考评当中，竟然把请张小雨吃饭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