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到底准不准确？”有人压抑着激动，故作冷静的询问。
瑞王深吸口气，说道：“这消息，是得了本王母妃一个救命恩情的内侍，悄悄送出来的。”停顿了一下，他再道：“此人虽不在乾清宫当值，他却有一位同乡，是在乾清宫里做事。”
也就是说，陛下昏迷的消息，有八九分的真。
其余几人相视一眼，何先生率先开口：“这人的年龄大了，会有种种疾病，是再正常不过，只是眼下，王爷被禁足，淳王殿下受伤，宫里如今只有安王一人......”
“是啊，陛下昏迷的消息，宫里好像没有一点动静。”
这种情况，只可能是被人，刻意压了下去。
瑞王反应过来，双目唰的一冷，“好啊，本王的好七弟，他这是想做什么？”
这话显然就是明知故问了。
在场的幕僚反问，要是他们王爷处在安王的位置，他们会不会怂恿王爷，隐瞒陛下昏迷的消息？
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
如今这个时机，谁能抓住先机，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要说安王对那个位置没想法，打死他们，他们也不相信。
贾先生心下微急：“王爷，不能再等了，万一陛下......安王又趁机笼络住六部的大人们，咱们再想做什么，到那时，恐怕亦为时已晚。”
“还有太子殿下那边......”何先生面色严肃，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虽然不知为何，陛下突然对太子殿下生怒，但太子殿下做了三十年的储君，手里不可能没有人手。”
比起安王，他更担心的，实则是太子这边。
贾先生轻视一笑：“怕什么，陛下已经厌弃了太子。”
“不过是禁足......”何先生皱起眉毛，不得不咬牙提醒面前，已被野心蒙蔽心神的某人，“咱们王爷，同样被陛下禁足。”
难道能说，他们王爷，陛下也厌弃了？
瑞王脸皮一僵。
何先生哪里都好，就是这说话，从来不给人留脸面。
“咳咳。”姓周的幕僚轻咳一声，替王爷缓解尴尬，“何兄的意思，我等明白，王爷被禁足，不过一时疏忽，细究起来，根本不算是错，倒是太子殿下，他可是因克父克母的命格，而被陛下驳斥出宫。”
不错，近来，随着众人探究，太子被隆庆帝的训斥的原因，终于让他们给挖出来了。
有人一联想，这不就是太子命硬，把陛下给克到了吗？
而后，这个说辞，便飞进了各家各户。
“太子殿下身上，到底占着储君的位置。”何先生指腹点了点膝盖。
贾先生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有何难，只要出其不意......”
他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众人心口一跳，在短暂的凉意过后，心脏被翻涌的热意包裹，一重接着一重。
霎时间，众人只觉口干舌燥，又忍不住亢奋昂扬。
“......这，这会不会不好。”瑞王突然开口，脸上写满为难。
然而有些念头，不提起还好，一旦入心，再难压下。
贾先生道：“我等自然知王爷，对陛下孝敬有加，可太子自来冷心冷肺，连外家尚能毫不犹豫的拔除，何况是我等了，尤其是王爷您，还曾代太子暂为监国，岂知没有碍他的眼？”
瑞王皱眉。
当爹的当皇帝，和兄弟当皇帝，待遇那是天差地别。
贾先生再接再厉：“说起来，今晚过来前，在下才得到一个消息，虎贲卫的副指挥使，换成了原右军都督府参议李炳文。”
瑞王面露茫然，他在脑子里想，这李炳文是何人。
贾先生解释：“李炳文此人，心思深沉，有勇有谋，他的大儿子，娶了信安伯府的嫡幼女，这位嫡幼女的母亲，正是出自范阳温家，与宫里的温婕妤，是隔房的堂姐妹，关系极其亲近。”
话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瑞王腾一下站起身，目光凛凛，语气冰凉：“老七这是想干什么？谋反？嗯？”
将皇宫的禁卫，调成自己的人，说实话，这只能算是基本操作。
但对瑞王而言，却是一个很坏的讯息。
贾先生叹息道：“安王那面，作何打算，我等不能确定，只是，人心不可测，即便是陛下，依然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在我等眼中，王爷文武双全，能谋善断，在下不止一次感慨，若陛下只有王爷一位皇子，该是如何的好啊！”
这样，陛下再不满，皇位也只能是他们王爷的。
这话让瑞王眼睛一闪，心底快速划过一个念头。
但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
“王爷。”
这时，瑞王府的内侍总管，满脸焦急的推门进来，快步去到主子跟前，躬身回禀道：“刚刚，刑部传来消息，杨家的人，在两刻钟前，全部毒发身亡，刑部已经戒严，正在严加审查。”
“全死了？”瑞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何先生抚着长须的动作顿住。
杨家是他们王爷的人的事，在京城已经不算秘密，往年里，杨家往瑞王府送的银子，包括瑞王府参股的分红，算下来，每年不会少于二十万两。
他们这些幕僚，能过得这般滋润，少不得杨家供养。
杨家没出事前，谁能想到，他背后还有其他主子？
现在这个时候，杨家人突然命赴黄泉，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针对他们王爷设的局。
“肯定是安王！”贾先生高喝一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周身散发怒气，“好，好，好，这简直其心可诛，谋害了淳王殿下不算，还敢污蔑王爷您的名声，他难道以为，这样就能踩到咱们瑞王府头上了？”
瑞王目光瞬间转冷：“他现在，可不就正踩在本王头上？”
一人监国，真是好不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