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头发还没梳好呢！”连心提醒道，“泼墨被奴婢安置在老太太以前住着的院子了，那里平素没什么人去，小姐晚些时候过去看也无妨，眼下还是让沁烛进来给小姐把头梳好吧。”
昔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面上有些窘迫。
说得话来，她都忘记这茬了。
“沁烛。”
昔年朝外喊了一声，立马就有人嗳了一声，旋即连翘沁烛两人都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自然，连翘在前，沁烛在后。
方才那一声，若是昔年没听错的话，也是连翘这个丫头应下的。
昔年不由得想到适才和连心一起听到的两个丫头的对话，嘴角微微弯了弯。
咦，怎么感觉小姐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连心姐姐同小姐说了什么，竟惹得小姐如此开心？
完了完了，她大丫头的地位这下子真的岌岌可危了。
“小姐。”想到这里，连翘脸上的笑就更灿烂了些，一面唤道，一面蹦蹦跳跳往昔年身边蹿，“小姐，沁烛今日给小姐梳的头奴婢也会呢，要不然就让奴婢来替小姐梳剩下的吧？也好让沁烛下去歇歇。”
昔年掀起眼皮睨了站在连翘身后的沁烛一眼，问道：“沁烛，你累了？”
“回小姐……”
“不不是，小姐，奴婢只是觉着沁烛一大早就伺候小姐穿衣什么的，定是有些乏了。况且沁烛昨夜没怎么睡好，方才在外间站着的时候还一直打呵欠呢……左右奴婢也会梳这个头，不如就让沁烛下去歇歇，精神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小姐嘛！”
连翘打断沁烛的话。
沁烛抿抿嘴，垂首安静站在一侧。
“哦……是这样吗？连翘，你该是清楚吧？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为了在我面前露脸，而故意欺负旁人了……”
连翘大惊，跪下去请罪的同时又不免懊恼。
她怎么就忘了小姐是个顶顶聪明的人呢？
她竟然敢在小姐面前耍小心思……真是要了命了。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奴婢不是……”
连翘心中慌慌，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同昔年解释才能把自己撇干净，毕竟方才……她的确是为了在小姐面前讨好，展现她的用处，好让小姐不要把她给赶到外面去……
早知道就不多说话了，真是越说越错。
昔年本就没打算为难连翘，只不过丫头嘛，有时候总得提点提点，让她们警醒一下，省得回头无法无天起来。
是以昔年只是故意沉默了片刻，见连翘都快要急哭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让她起身。
“没有下一次。”
“是，奴婢记下了，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连翘忙不迭的应下，旋即退到一边，给沁烛让出路来，绝口不提要让沁烛下去歇着，她来帮忙梳头的事。
一直旁观着整件事的连心见状不由得发笑。
五小姐还真是有法子……原来适才说的那个无妨竟是此意。
……
京城，一处简陋的宅子。
陆琰提着两壶花雕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大摇大摆的停在了已经掉漆的木门前，几步踏上阶梯，“笃笃笃”叩了三下门。
早早得了消息就在这儿候着的展一舟和宋元粟听到门响，一道走了过来给陆琰开门。
“我和展大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宋元粟垂眼看到陆琰手上拎着的花雕，顿时眼睛一亮，一把伸过手去将酒夺了过来，放到鼻尖前深嗅了一口。
“啊……果然是皇宫珍藏，味道就是和外边那些不一样。”
宋元粟眯眼笑得一脸满足。
陆琰无奈失笑，道：“就知道你好这一口，专程给你从宫里拿出来的。满意了吧？这宫里就五坛，我还是得了姨母照拂，才独独分得两坛呢！”
陆琰竖起两根手指在宋元粟眼前晃了晃。
宋元粟抱着花雕用身体撞开他，语气凉凉道：“陆三，就算是你不说我和展大也知道。哦不对，应该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贵妃娘娘究竟有多偏爱你。”
“不是我说啊，这贵妃娘娘也真是奇怪，皇上常年宿在她的宫里，可为何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若是她自己有了一个，恐怕就不会这么想方设法的把你留在宫里了。”
“眼看着你都快十七了，可贵妃娘娘还没有说起关于你出宫的事……依我看哪，悬咯！”
宋元粟盘腿坐在石阶上，把酒放到了一边。
陆琰的神情忽而有些黯淡。
展一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陆琰扯了扯嘴角，回以一笑。
这厢，宋元粟已经打开了酒坛的泥封，陈年花雕的香气立时飘了出来。
“还有你展大，我要不是听我爹说起，还不知道你胆子那么大，竟然跑到皇上跟前去说你要回并州……”宋元粟喝了一口酒，“还好陆三聪明，及时赶了过去，不然哪，你现在说不定还在大牢里待着呢！”
“我听我爹说，你都把皇上气得龙颜大怒了！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看出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宋元粟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展一舟。
展一舟：“……”什么时候他竟然沦落到要被宋元粟数落的地步了？
“这件事我也觉得展大做得不妥。并州的战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清楚，皇上在那个节骨眼上召你回来，虽然明面上说是为了给姨母贺寿，但实际上是想把你软禁在京城。”
“兵权在握之人，素来都是帝王心中的大忌。既喜欢这把锋利的刀剑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又担心刀剑太过锋利早晚会伤到自身……展大，你锋芒太露了。”
“再加上林新禄一直在旁给皇上添油加醋，想要皇上不动你，估计都不可能。”
陆琰一直待在宫里，关于皇上的事情自是比其余两人要清楚得多。
“你回京不过三月有余，就心心念念着要回并州，还时时和皇上说起并州战况……”陆琰摇摇头，“并州战况如何，皇上心里清楚，可是他为何迟迟不让你回去？难道是真的昏庸无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