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身子不适啊。
李知府露出了然之色。
袁妈妈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李知府没有要再询问她的意思，便墩身施礼走了。
候在不远处的衙役们立时涌上来屏住呼吸将尸体给匆匆忙忙抬回衙门去。
自然，守在书家大门外的那些闲来无事的百姓虽未曾看到尸体的全貌，但也嗅到了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忙不迭的绝了要上前去看两眼的心思，匆匆退到一旁，给衙役们让开一条道来。
衙役们欣慰不已。
毕竟这尸体已经够臭的了，光是抬着就耗尽了全力，若是这些看热闹的百姓还来掺上一脚，他们还真的是要窒息而死在这书家了。
真不知道书家是造了什么孽，接二连三的出事情，就连那一波三折的戏文里都没见着有这么写的。
衙役们皆是在心中摇摇头，赶紧抬着人走远了。
李知府并未跟在衙役们的后面出府，而是转道去了二房。
二房里，二太太沈氏正和书成祺两人端坐在桌案前用着早膳。
听得丫头过来禀告，二太太放下手里的瓷勺，拿起放在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白帕擦了擦嘴角，便起身去外面迎人。
书成祺身子不好，可来的人是知府大人，他还是得跟着去迎才是。
尚未进屋子，李知府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清粥小菜的香气，鼻翼微微扇动，几乎是下意识的，李知府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自打起身就颗米未进的肚皮。
没闻到饭菜的味道还不觉着饿，此刻一闻到，竟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吃东西了……
二太太自然也看到了李知府这细微的动作，忙伸手做请，道：“想来知府大人还未用过早饭吧？若是不嫌弃，就请入席同鄙妇一道用饭吧。有什么事，大可等到用完饭再说。”
这话说得也是有理，左右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倒不如先吃饱饭。
毕竟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去想别的事嘛。
李知府点头客气道：“那就叨扰二太太和四少爷了。”
“没有的事。知府大人怎么说也是为了我们书家的事情在奔波忙碌，鄙妇做的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二太太说道，转过头去小声吩咐丫头再去拿一副干净的碗筷，并让厨房再多做几道菜上来，这才落了座。
等菜期间，自是少不得要闲聊两句。
可总不能在用饭前和一个妇道人家讨论什么尸体的事，若是真这般做了，别说是二太太，有可能连他自己都吃不下东西，是以李知府开口寒暄道：“还未恭喜二太太和大老爷喜结连理，本官就在此恭喜二太太了。”
二太太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与自己隔了一个座坐着的书成祺，旋即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多谢知府大人。”
“不过二太太既已是大房的人，为何没搬去大房，反而是和四少爷一道待在二房？”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二太太暗暗腹诽，面上却是从善如流的回答道：“这么多年鄙妇都习惯了和小祺待在一处，并不会因为其他任何事情而有所改变。所幸大哥大嫂也是个通情理的，知道鄙妇的性子，便也没再强求。”
李知府恍然，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就听得二太太道：“知府大人，菜来了，有什么话还是等用了饭再说吧。”
李知府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几个小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随着她们的靠近，饭菜的香味越发浓郁，更是引得他饥肠辘辘。
也好，左右这是人家的家事，若不是怕尴尬，他也不会像个后宅长舌妇一般揪着人问东问西。
其实若是能换个人也好，可问题就在于这人是一向在书家深居简出又什么事情都不管的二太太，饶是李知府曾经是书家的亲家，也没和二太太打过几回照面。
此时坐下来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难免有些奇怪不自在。
……
“泼墨，知府大人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身子开始变得有些笨重的缘故，柳叶总觉得近来犯困得厉害。
这不，才刚刚用了早饭，眼皮子竟又开始打起架来。
伸出手掩在嘴边，柳叶打了一个呵欠，旋即张开慵懒的眸子，看向泼墨。
“回小姐，听说知府大人去了二房。”
“去二房做什么？难不成方才有什么事情忘了问了？”
柳叶疑惑的问道。
她也是才知道连蕊已经死了的消息，不过相较于旁人的震惊怜悯叹息等种种情绪，她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于根本不想知道杀连蕊的那个人是谁。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到时候李知府找不到凶手或者是凶器，要想方设法的把书家给翻过来找，那个时候，她的秘密可就要守不住了。
毕竟那些她喝过的安胎药的药渣，全都被她埋在屋子后面的泥土里啊。
“奴婢也不清楚，可能是还想问得再仔细些吧。”泼墨说道，“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你意外什么？连蕊会有这样的下场，定然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什么可意外的？”
柳叶睨了泼墨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
尽管眼下还没查出来凶手到底是谁，但是柳叶心里有种感觉，那个人，就是大太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太太会忽然自断一臂，毕竟这桩买卖可是怎么看怎么不划算啊。
不过好像这同她也没多大的关系。
左右她马上就要离开书家了。
“泼墨，你以后想做什么？”
见泼墨没有接自己方才的话茬，柳叶又开口问道。
泼墨打了个激灵，心中登时有些惶惶不安，慢吞吞的张口说道：“小姐是在问奴婢的打算吗？奴婢是签了卖身契给书家的，自然一辈子都得在书家为奴为婢，能有什么打算？”
“那你愿不愿意一直跟在我身边？”
泼墨的面色忽地白了一层，但是一旁的柳叶仍旧在看着她，于是泼墨弯唇笑了笑，故作惊喜的说道：“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小姐不是早晚都要出嫁吗？那到时候奴婢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