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为了老太太啊。
众人露出恍然的神情，旋即落在书昔时面上的目光就又开始变得不善起来。
书昔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面色更是通红。
“你胡说！”书昔时跺脚，抬手指着昔年的脸，“书昔年，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信了吗？呸！真是可耻，竟然把祖母拉出来做你的挡箭牌！”
书昔时这样的动作真的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模样。
众人讶然之余却又不免觉得书昔时说得有理。
书昔时余光瞥到众人脸上的反应，心里啐骂着。
一群蠢货！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看看到底是谁把他们找来的！
“大姐这么说是不相信我说的？”
昔年也不恼，笑眯眯的抱臂望着书昔时。
一看就是在说谎话，她这样的人，能上哪里去找到可以医治好祖母病情的人？
她才不能后退呢！
今日一定要当众揭穿这个野丫头的真面目，好让江州城的人都知道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好这件事还能传到京城去，让林大人也好好看清楚，省得上错了贼船，抱憾终身！
想到这里，书昔时又抬起了下巴，道：“我不是不信，只是这里这么多人，光我信没用啊。五妹你就听大姐姐一句劝，说句实话，没什么的，不然……”
“不然如何？大姐姐想要把我赶出书家吗？”
赶出书家？
这倒是个好主意。
书昔时笑起来，“五妹这是哪里话？你我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我真的只是为了五妹你好，你方才说那人是大夫，那祖母的病到底是有好转还是没好转啊？你总得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能服众吧？不然单凭五妹你一句话，岂不是太……”
“大姐姐说的是，空口无凭。不过大姐姐想要的证据，在祖母屋子里，不知道大姐姐是独自跟我去瞧呢，还是要带着这么多人一起去？”
什么？
难不成书昔年这个野丫头知道这些人是她故意找来的了？
怎么可能？
她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吗？
书昔时大惊。
“大姐姐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不想去祖母那里？”昔年柔声问着话，旋即却又了然的点点头，嘀咕道，“也对，祖母卧病在床至今，不仅是大姐姐，就连大伯母也未曾去瞧过祖母一次。”
“至于大伯父么，倒是去了一回。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仅有的一回，好像还是爹爹硬拽着大伯父去的吧。”
“大姐姐眼下不愿去祖母那里倒是有迹可循了。”
见鬼的有迹可循！
这不仅是在说她不孝，连带着还说了她的爹娘！
这个野丫头！
百行孝为先。
大太太执掌书家多年，虽然很多事情还是要让老太太拿主意，但到底在书家还是积攒了威望的。
府里的下人明知道大房一脉在此事上做得不妥，却还未有人敢这般说话。
昔年这一次，倒是叫众人刮目相看了一回。
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勇气。
“你又在这里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愿去祖母那里。”
书昔时心里的确是不愿意去那里的，毕竟前些日子身子硬朗得还能提起拐杖打人的老太太现在却忽然卧床不起，谁知道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面前这个不就邪乎得厉害吗？
不过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哪里敢说出不愿两个字来，自然得死咬着不松口才行。
“那就好，相信祖母看到大姐姐肯定会很高兴。”昔年点点头，朝着书昔时递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眼，“毕竟大姐姐可是当初祖母最喜欢的人啊。”
原本是被书昔时叫过来想看昔年是何等不要脸做出那档子事来的众人在听到此番话后又不由得将心中的天平往昔年的方向偏了偏。
没办法，时代是这样，比失德更严重的是不孝。
老太太当初有多偏爱大小姐，这可是府上的下人都有目共睹的。
毕竟是亲人，病了去一眼都不去瞧，真是不孝中的不孝啊。
那些若有似无落在书昔时身上或嘲讽或鄙夷或不屑的视线像是臭鸡蛋打破后流出来的黏液般，死死的扼住了书昔时的咽喉，让她连片刻的喘息都不能，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大姐姐，你不跟着我去要证据啦？那我私会男子的事情到底怎么算啊？”
昔年踮起脚尖双手围在唇边冲着书昔时匆匆离去的背影喊道。
“行了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呢。”一直闷着没出声的书昔月伸手拉了拉昔年的衣袖，“你们都散了吧，今天的事要是谁敢往外透露半个字——”
熟悉的嚣张跋扈的书昔月瞬间回笼。
“我书家小六会做出什么，你们都清楚吧？”
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连连应是，旋即也飞快的跑开了。
“砰砰砰。”
几声花瓶瓷器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柳叶扶着空荡乱乱的桌案喘气。
“书昔时这个蠢货！不过是被说了两句就像个丧家犬一样跑走了，亏我还指望着她去对付书昔年，现在看来，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泼墨，你去外祖母那边瞧瞧，看看书昔年找的那个大夫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将外祖母给治好！”
要是外祖母能够好起来，那她就不用压着脾气非得和那个脑袋里全是豆腐渣的书昔时搅和在一起了。
还江州城有名的才女呢，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这样的名号！
花瓶已经连着摔了好几个了，可柳叶犹自觉得愤愤。
泼墨瞧了一眼屋内的狼藉，心惊胆战的应了声是。
其实她知道，小姐这般生气的原因大多还是因为林大人回京之后再未给她写过任何只言片语，倒是三房那边的五小姐，接连收了好几封……
“等等。”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叶又忽然叫住了泼墨。
泼墨顿足回头，柳叶却又摆了摆手。
“你先去外祖母那边瞧瞧吧。”
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走动间布料摩挲的声响远去，柳叶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右手自然的抚上了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