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何不把那个野丫头一夜未归的事情给宣扬出去？只要让江州城的百姓知道此事，就算是祖母想要保她，定然也是保不了的！”
大太太这厢堪堪回到大房，书昔时就疾步而来，口中嚷嚷着，让大太太心中烦闷不已。
不过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儿，大太太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笑容没有以往灿烂罢了。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祖母又训斥您了？”
书昔时小心的观察着自家母亲的脸色，心中犹豫着此时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屋，改日再来找母亲说这件事。
“没有。”大太太摇了摇头，“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书昔时跟在大太太的身后进了屋。
刚一坐下，她就急不可耐的问出声，“母亲，你为何不把那丫头的丑事给说出去？为何要听祖母的话，让府上的人都不议论这件事？要知道，这可是……”
“好了！小时，你自己瞧瞧你现在的样子！”
大太太沉下了脸。
书昔时垂眸，四下看了看自己，并未发觉什么不妥，旋即迷茫的看向大太太。
“小时，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颇有几分姿色的小丫头而已，你为何会如此方寸大乱？这次的事情，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清楚清楚，这个府上，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
“不可以——”书昔时豁然直起身子，“母亲，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要是错过了，就很难再遇上了。您不是说过么，斩草要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现在是怎么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可以将书昔年那个小丫头彻底打倒的机会，您为什么要放过？难道真的如府上那些人所说，您是打算将书昔年嫁给林大人？”
大太太承认，一开始她心里的确有这种打算。
可是现在么，书昔年那个丫头实在太难掌控了，她——并不想冒这个险。
只是，被自己的女儿用近乎质问的口吻问话，饶是大太太再疼惜，此时心里还是感到了不舒服。
书昔时也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口不择言，实际上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不过要她拉下面子来同大太太致歉，她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气氛，有些僵硬。
最后，还是大太太心软，率先出了声。
“……小时，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母亲在这里只告诉你一句话，而你，也只需要记住这一句话——林大人将来会娶进门的女子，一定会是你，也只会是你！”
要是有别的人这么不识趣，那她就只能……毁了！
大太太抿紧了唇瓣。
“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嘴上虽是这么问着，可书昔时的心里已经不自主的相信了大太太。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是大太太亲口允了她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没办到的。
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例外！
“当然是真的！母亲几时骗过你？不过现在那个野丫头正得老太太欢心，你平素见了她，也要表现出一个姐姐该有的样子来，别像方才那般——还有，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好，你得了空就去那边多坐坐，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牢牢握住老太太对你的喜欢，别让那个野丫头给抢了去！”
书昔时点点头。
“母亲，我会的。”
……
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青石板铺就的宽阔正街上便响起了马车行驶的声音，早起洒扫街道的人儿不由得诧异的往马车那边看了几眼。
不过在看清马车的样式后，木然的收回了目光。
马车的样式很老旧，上面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就连赶车的人，似乎都是懒洋洋的，没有半分精气神。
但当马车稳稳停在书家大门前的时候，洒扫的伙计又不由得怔住了。
伙计约莫是以为自己昨夜的觉还没睡醒，出现了幻觉，便抬手揉了揉眼睛，旋即睁大眼看过去——
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依旧稳稳当当的停在那里，方才懒洋洋赶车的车夫此刻已经跳下了马车，正握着铜环叩门。
这马车里的人莫不是睡糊涂了？
那可是江州城最显赫的书家，哪里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随意去拜访的？
不知不觉间，伙计已经自发将来人和他自己归做了一团。
“嗳——你这小子，一大清早就开始愣神，小心等会儿掌柜的看见让你直接卷起铺盖走人！”
肩头忽地被人拍了一下，伙计骇了一跳，扭头向身后看去。
原来是熟人。
伙计弯起了嘴角，抬手就揉上了那人本就乱作鸡窝似的发，口中啐笑道：“你还有脸来说我？也不瞧瞧自个儿是什么德行！”
那人浑然不在意，左右晃动脑袋，将那些被伙计揉乱的发丝重新摇回它原本的模样。
“方才过来就看见你小子一直在盯着书家的门口瞧，你小子在瞧什么哪？这个时辰，书家的小姐们可都还没起身呢，你就算想看漂亮姑娘，也得弄清时候吧？况且……”
况且什么，伙计不知道了。
因为说话的那个人已经看呆了。
伙计翻了个白眼，将滚到舌尖呼之欲出的话给咽回肚里，自个儿则跟着往那人盯着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在丫头的伺候下缓缓从方才他看见的那辆毫不打眼的马车里下来，因着距离远，伙计无法辨别出那衣裙质地的好坏，只是觉着女子的背影极为好看。
“啧！两文钱，我赌这姑娘有一张美若天仙的脸——”
小腹忽地被人打了一肘子，伙计吃痛，眦睚必报般，回了那人重重的一拳。
“……就算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姑娘长得好看，你小子竟然还同我打赌？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惦记着上次我从你那儿赢的两个铜板呢？”
那人嗤笑一声，回眸懒洋洋的晲着伙计，“小爷我向来玩得起，输得起，会惦记你那两个铜板？！”
“我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是想说那姑娘除了长得好看，肯定还有一个极为悲惨的故事，而她今日来投奔书家，定然是因为家中双亲全遭不测，自己没有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