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青收起悯生剑：“我知道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清楚，权力中心是最危险的地方。现在她在西天梵境了，你就不要再作死了。就算你想作死，也不要再连累她。”
灵舒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受的震动太大，还是因为被君怀青狠狠打了一拳疼痛难忍，他深吸一口气，看了萼绿华一眼。
萼绿华反而冷静下来，站了起来，大大方方地看着灵舒。
“你有何话说？”灵舒心中五味杂陈。
萼绿华是他倚重的心腹，任讲武堂的首席教官，为万龙族培养人才。
萼绿华也不负他所托，如今的万龙族人才济济，有一半是萼绿华的功劳。
萼绿华躬身行礼，神色平静而自持，恢复了平时万事不萦于怀的模样：“圣主，凌仙子配不上您。您是万龙族的族长，更不能因为她迷了心智。万龙族已经失去了一个神尊，不能再失去一个族长。”
萼绿华的一番话，让君怀青和灵舒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君怀青眸色不善：“若是本座还统御万龙族，凭你自作主张就该死了！”
萼绿华抱拳：“绿华纵死，亦不改此言。”
君怀青已经不是万龙族的族长，所以他能说这番话，但是他不能，他是万龙族的族长。
萼绿华的作为，以万龙族的律令来看，的确不能把她怎么样。
凌潇湘是凡女，被纯狐翩翩带到这个修罗场一样的六界，入的也是青丘狐族的仙籍。
萼绿华在军中威望过高，更不能轻易处置，处置太过，更容易给凌潇湘招仇恨，可是不处置，他心里终是不舒服。
灵舒心里的惊怒一层层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是啊！难怪潇潇那么讨厌他，对于她而言，他的确是一个大麻烦。
“你自去星海彼岸，思过千年。”灵舒压下心里几欲杀人的欲望。
“谢族长。”萼绿华低垂着眼眸，领命而去。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不是说但伤害过凌潇湘的人，你都不会放过吗？”君怀青轻嘲。
灵舒一向脸皮厚，此时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好在他反应也是极快的：“少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青丘狐族的事，你倒是掺合一下看看？”
君怀青没有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因为说下去吃亏的一定是他，他向来懂得审时度势。
君怀青看了看天色，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的时间很宝贵，不能将它浪费在这些没营养的话里：“你好好守着这个万龙族，毕竟这个万龙族曾经是她的。慕娉婷和小纯然的事，希望我们的后辈不要再重新经历一遍。”
“后辈？”灵舒心里有些不痛快，“你这花了快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将美人追到手的废材有什么资格谈后辈？”
灵舒的话一下子踩到了君怀青的痛脚。
君怀青怒瞪了他一眼，考虑要不要再给这厮一拳。
灵舒见君怀青不爽，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所有的理智回归，灵舒将事情梳理了一下，他在权力场中浸淫数千年，他的年龄更是纯狐翩翩三四倍以上，见多识广，目光自然老辣，略一推敲就能知道其中关窍：“是那位帝君大人让你来的？”
说及纯狐翩翩，君怀青神色不免有些黯然：“本来是她要亲自来的。”
灵舒见君怀青这模样，不屑地嗤笑：“我想她是算准了你会阻拦她，否则她真的要暗中杀个人，岂能真让你知晓？狐狸的演技都是天生的，惯会骗人！”
君怀青抿唇，没有说话。
在这个时候沉默就是默认。
灵舒目光有些幽深：“她冷落你疏远你也就罢了，她这般利用你，你还能忍？”
不是说感情最容不得算计的吗？
明明不喜欢还利用别人对她的感情来控制他，这纯狐翩翩真是绝世渣女！
灵舒鄙视她！
君怀青不甘示弱：“至少我对她还有用，你对凌潇湘呢？”
君怀青的话，最为诛心。
灵舒一下子被噎住了。
目前对于凌潇湘而言，他连个废物都不如，不仅没有利用价值，还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灵舒嘴硬：“潇潇是个厚道人，才不会这样随意利用别人！”
“真难为你将自己的没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君怀青继续在他的痛处戳了一刀。
灵舒：“……”
私事说的太扎心，还是谈公事算了。
灵舒四下看了看，确定周边没有什么人，才缓缓问：“你家那位帝君最近在谋算什么？我感觉她最近都很不正常……”
灵舒的话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君怀青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仿佛他多一句嘴就会马上身首异处一样。
“翩翩好的很，你自己神经病犯了不要觉得别人都不正常。”君怀青冷冷道。
灵舒：“……”动了凡心的归墟神龙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听到任何翩翩和青丘狐族的事情。”君怀青道，也算是一种警告。
灵舒叹了一口气：“你毕竟还是万龙族的人——”
君怀青不耐烦地打断他：“自从小纯然死后，我和万龙族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这次来是你我私人交情，以后除非和翩翩一起，否则我绝对不会再来。”
灵舒半晌无言，他想开口劝说几句，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当年君怀青和小纯然从苍渊青梧走出来加入万龙族。
君怀青加入万龙族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保护小纯然，给小纯然一个安全的生长环境。小纯然加入万龙族也仅仅是因为君怀青。
君怀青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他们都是归墟神龙，有神龙的形态，却和万龙族的龙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小纯然引爆龙珠与魔主苍涯同归于尽，结束了六界长达两千年的战乱。
那一战之后，支撑这位神尊心里的唯一支柱倒塌了，他的心里只留下了一片废墟。如果不是他说小纯然有回来的可能，这位神尊可能已经化为尘埃，消失在六界了。
有些事情，即使年代已经久远了，依然不容易忘记，历久弥新，一幕幕仿佛是昨日发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