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的样貌让自诩阅尽美人的他也不由得呼吸一窒。
只见她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螓首蛾眉，明眸流波间顾盼生辉。
这张脸若只能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仙姿玉貌。
那明灭灯火在她眼中似化做盈盈水光，只那对视上的一眼，便让人沉溺其中。
【宋鹤卿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20。】
江卿颜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垂下眼眸：“刘公子，如今我们可算‘坦诚相待’了？”
“那是自然。”宋鹤卿这才回过神来，他轻笑：“之前小生就觉得谢姑娘是绝代佳人，但如今看过姑娘的长相后，才知道话本子里形容的倾国倾城所言非虚。”
江卿颜将手中的油灯随手将灯放在床沿：“刘公子只想说这些么？那可就有点让人失望了。”
说完，她将在腰间的手轻轻一握：“我却观‘刘公子’有故人之资呢。”
宋鹤卿感觉手腕处被人紧紧握住，他仔细看着她的面容，脑中快速搜索着一切可用信息，突然他凤目微瞪，瞳孔放大，将她的脸和脑海记忆中一张略微模糊的女人脸结合了起来。
那是他很小时候的记忆了，现在所以能想起来，也是因为那张脸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当时她即使看起来毫无生气，也依旧让人难以忘却。
宋鹤卿想到这里目光逐渐锐利起来，之前那种醉醺醺的酒意似乎也在慢慢消散，他打量着她：“姑娘，恐怕你不姓谢吧？”
“那我应该姓什么呢？”
“姓柳。”
江卿颜笑了：“刘公子怕也不姓刘吧。”
“是我小看了朝廷。”宋鹤卿已经反应过来：“所以一开始我的所有行动就在姑娘的算计之中？”
“伤人者必为人所伤。”江卿颜感慨一句，然后直接跟他点明了说：“机关算尽的事我不太擅长，与其说是算计，其实不如说我是在见招拆招，你设计想一石二鸟，引陈将心和我出来，如今我已经在你面前，你想说什么做什么不如明说了吧。”
宋鹤卿想了想，问她：“不知道姑娘是如何发现我的？”
江卿颜知道，他这句不过是个试探，他真正想问的，其实应该是她到底知道多少。
“公子就是清风居士，号称千机百面的宋鹤卿，在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公子的真容，每次公子都以不同男女的面貌示人，只是这次末城酒楼那一场怕是因为准备的匆忙所以才露出那么大的破绽，而公子之所以会匆匆而来，怕是得到了清风居提前的情报，说我在当日就已经到了末城酒楼是吧。”
这么说是在暗示他情报出现了问题。
暗自叹口气，江卿颜觉得有些头疼，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手握剧本，但真要解释起来怎么知道的当真有些困难。
想了想腹稿她继续编：“清风居原本只撰写武林高手榜、兵器谱之类的榜单，虽说早些年也有点声望，但真正活跃起来还是在你接手之后，这些年清风居在江湖上扩张极快，但到底是根基尚浅，属于江湖中后起之秀，又急需补充人手，像你们这种专攻情报的新兴起的势力，有心人自然会混入其中，而你虽谨慎，但只要是做事便有迹可循，比如说你用来制作各种人皮面具的材料，品质上的要求几乎苛刻，都是你以各种方式亲自采买获得，若真想下功夫调查你，你觉得自己做的事会像是那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么？”
“原来姑娘对我竟这般上心的么？”宋鹤卿仔细想了想：“所以我们清风居这几年的动作已经引起官府的注意了。”
“不用这么悲观，只是我注意到了深入调查而已。”江卿颜安慰了他一下，然后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些年清风居做的事都挺有意思的。”
“先是搜集柳如是勾结朝臣的证据，后是给皇后一族之人通信，为之提供情报，助其残存族人身份变更，这桩桩件件，看起来都是针对柳如是的。”
说到这里江卿颜仔细观察他面上的变化，只见他虽仍面带笑容仔细聆听，但那轻颤了一下的手指却是暴露了他极为不平静的内心。
“所以我就深入调查了一下，发现清风居这些年，收留了不少没有户籍的人，这些人大多出自南方，而清风居做的事就是给他们各种各样的合法身份，安排在清风居各地的堂口，而这些人才是你清风居真正的核心人员。”
宋鹤卿闻言，呼出一口浊气：“姑娘知道的这些，我都自认为做的很好，掩藏的很巧妙，安排户籍之事我也是用各地失踪人口的名额。”
“你做事心细如发，只是你想错了一点。”江卿颜这才说出跟他解释这一大串做铺垫后的重点：“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是一个想法的。”
“姑娘的意思是说，是我们自己人出了问题？”
江卿颜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的思路已经被带偏了。
事实上那些人确实不都是跟他一条心，但却也不会有人和官府合作。
但重点不是这些，而是她要让他内心产生一个怀疑的种子。
越是聪明的人，有时候越会多想。
人的思维像是一棵树，越是聪明的人思维发散的越枝繁叶茂，种子种下去自己就会生根发芽。
宋鹤卿想的越多，她的目的也就越能达到。
男主在原文中太聪明了，又有清风居的情报网，所以忽悠起来只能结合原文半真半假。
这么做的重点也是想让宋鹤卿和她能快点站在同一战线上。
宋鹤卿本质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他只是想找柳如是复仇，而他身后那些贼心不死的才是真正搞事的人。
江卿颜没有承认也没有多说，他既然已经开始怀疑了，此时多说恐怕会起反效果，于是她道：“其实说到底我调查公子还是因为柳妃和我的身世之事。”
“柳妃…”宋鹤卿重复了一句，然后跟她说：“惊鸿山庄柳如眉，我在师父整理的美人榜中看到过柳妃画像。”
这个年代的画像以写意为主，江卿颜来末城路过公告板时也看到了通缉令上的画像，大概只突出特征，比如什么脸型，脸上有什么痘痘之类的。
这美人榜要是只以画像评高低，那就太草率了，所以宋鹤卿师父在整理美人榜时应该见过榜上美人的，包括第一美人柳如眉。
“所以姑娘是在调查自己的身世时得知了我师父上任清风居士的事情，顺带查到了清风居。”
江卿颜任他猜测也不否认，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皇后一党一倒台，到时朝堂上能牵制柳如是精力的人就更少了，我不能再用官府的力量查下去了，所以我想试着来找你合作，我可以为你提供柳如是的行踪，你帮我找到柳如眉真正的埋骨之地。”
“可是柳姑娘，不论是江湖传言还是经过我们调查，你和柳如是的关系都非比寻常，在来这末城之前，你对柳如是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推崇备至，你如今说合作，让我如何相信你？”
“就凭这个。”江卿颜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新新旧旧的伤痕给他看：“这些年柳如是都以我身上有先天胎毒为由取我的血，若我的猜测不错，我应是柳如眉之后，他到底为何如此频繁取我血液，我想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