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年方四十五，生的方脸炯目，年轻时很是英俊。现在虽说上了岁数，因为保养得当，再加上仕途坦荡，最近又喜事连连，很是朝气蓬勃，透露出一股中年人少有的阳刚英武。
“老爷政务繁忙，怎么能抽出空到妾身这里来了。”陈姨娘含笑着说。
“你难得主动一回，我怎能舍得让你失望。”王老爷完全无视在一旁伺候的杏雨，厚颜打趣说。
陈姨娘白了他一眼，赶紧禀退了杏雨，有些气恼地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当着丫鬟的面胡说八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王老爷端详着烛光下的陈姨娘。陈姨娘今年已有三十六岁，本就是个美人坯子，这些年的粗衣糙饭，也没能将她的风华磨损半分，猛然一看，还像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她光滑白净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皱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斜插了一支雀尾簪，显得清爽宜人。小巧的嘴唇，涂了淡淡的雅紫色，愈发衬托出她的庄重。王老爷见多了后宅妻妾的浓妆华服，尤其是与她们岁数不相宜的装扮，给他一种老脸刷嫩妆的作呕感，只有到了陈姨娘这里，他才有了神清气爽一见倾心的感觉。
尤其是刚才陈姨娘翻着眼皮嗔怪他，双目明亮，眼波流转，让他心跳陡然快了几拍。
王老爷又开始心神摇曳起来，伸出不安分的老手，为陈姨娘宽衣解带。
陈姨娘佯装抵抗了几下，就半推半就随他去了。
一番温存过后，王老爷满足地躺在床上小憩，陈姨娘在一旁贴心地为他擦汗。
“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老爷以后还是少来妾身这里，要以身体为重。”陈姨娘柔声劝解道。
“你呀，还是那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你是不是还在怕着夫人。”
“不，不，”陈姨娘连忙摆手:“妾身宁愿让老爷误会是我倦怠了老爷，也不想让您揣测姐姐。”
王老爷轻哼一声，说:“你在内宅独守空房多年，这才刚刚得到点甜头，当然不会将我拒之门外。”
陈姨娘手中的摇扇停顿了一下，说:“老爷说的是，自从您踏足妾身房中以来，府中上上下下都对妾身尊重了不少。”
王老爷说:“我父母均已归西，论地位，这府里除了本大人就是夫人了，你身为姨娘，除了夫人以外，无需向任何人低头。可是这些年，你一直仰人鼻息生活，要不是若兰出嫁，我还不知道你这些年受的委屈，真是苦了你们娘俩。”
陈姨娘心中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若兰命好，嫁给了刘首辅的嫡长子，才得以让他正眼看她们。当初他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让若兰嫁给那个恶魔十六皇子的事情，他忘了，她可是历历在目的。
陈姨娘面上露出一个感恩戴德的表情，说:“所以说，我在府中的地位全仰仗大人抬举了。大人若不嫌弃，就时常来莲香院坐坐，也好让我这里蓬荜生辉，给妾身脸上增些光彩。”
王老爷被陈姨娘逗得乐了，心情也更加舒畅。
不过快活归快活，他没忘了正事。
“我急着来你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老爷您说。”
王老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道:“当初夫人主动取消茉儿与皇家的婚事，着实是明智之举，不然以司马朗现在的作为，恐怕我们王家都要诛九族了。”
陈姨娘听闻也点头附和说:“妾身也一直这么认为，因此对姐姐感恩戴德，是姐姐救了咱们若兰。”
“不过，”王老爷蹙眉说:“能与十六皇子撇清关系是好事，自己千万不能再卷进去了。”
“老爷也听到什么风声了吗，妾身今日也听茉儿说了些，本来想告诉老爷呢，见老爷在兴致头上，不忍扫了老爷的兴，就没说。”
“哦？茉儿给你说了什么。”
陈姨娘就把今日茉儿对她说的话，捡重要的说给了王老爷。
“看来茉儿早就听到了风声，她不早早的告诉我，竟然拿来取笑你，真是不识大体，都是夫人将她惯坏了。”王老爷气的瞧起了胡子。
子不教父之过，茉儿教养不足，怎能全怪做娘的，难道你这个父亲就没有责任？陈姨娘纵然不喜欢王夫人，也忍不住暗暗为她鸣不平。
当然，不管心里怎么想，她表面上都是一丝不苟丝毫不显山露水的。
“老爷不必忧心，茉儿随姑爷去十六皇子府上，是太子邀请他们去的。外面的谣传，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姑爷行事谨慎，又不参与宫中争斗，一直都是明哲保身。就连他与太子交好，他也从不在朝堂上为太子多说一句话。而且不管这谣言传的多凶，只要太子不猜忌，流言传上一阵就不了了之了。”陈姨娘宽慰说。
王老爷疑惑地问:“太子当真不猜疑？”
“这个，妾身可以为您打包票，”陈姨娘正色道:“若兰告诉过妾身，太子幼年就经常与刘璞在一起玩耍，刘璞高风亮节，从不因太子的身份而委身讨好于他，更甚至每逢太子犯错，还义不容辞指正他。在太子所有的伴读中，太子最欣赏最喜欢的就是姑爷了，这次太子监国，只让刘璞一人随意出入上书房助他批阅奏折，还和他密谋过多次家国大事。这些都是若兰偷偷告诉妾身的，眼下正是更换国君的当头，姑爷为引起他人揣度，从不把太子的这些厚待告知于人，要不是妾身看老爷优思过重，是不打算告诉老爷的。”
“是要保密，不可告诉任何人。”陈姨娘的一番话，让王老爷心潮澎湃，心思妄动。
原来姑爷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这样重。按照现在的形式，太子成为新一任国君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他的这位姑爷，指定会飞黄腾达，能做到宰相都有可能。作为他的老丈人，他理所应当会提携他一把。他王家，总算有了新的靠山。
至于茉儿，蔺相士的预言，他曾经是信其有的，不过既然是预言，人算不如天算，茉儿充其量会嫁入皇家入了皇籍，至于其他的，就是无稽之谈了。
将来，他能依靠的，还属刘璞，所以对于陈姨娘，他还是要继续宠爱，更加高看她几分。
“老爷，您每日去上朝，可否听闻那个十六皇子，到底伏法了没有。”陈姨娘猛然想起了这个差点毁了她女儿一生的混世魔王，对他的下落很是好奇。
“他？”王老爷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朝廷派去的禁军回报说，他们一路往西追到了匈奴地界，只杀了一个司马朗的小跟班，叫什么夜莺，据说是他养的男宠，其他的人都下落不明。也有的说司马朗一同死掉了，反正是个被皇家糟弃的人，就算他不死，也翻腾不起什么风浪，关心他做甚。”
陈姨娘这才放心地会意一笑，伏在王老爷身旁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