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辆崭新,款式复古的公交车,蔡雅梦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
“上高中的时候,我和我老公也坐这种公交车,真是想不到冥界也有。”
安然笑着解释:“阳间有的冥界有,阳间没有的冥界也有,比如鬼魂心愿师这个职业,
有太多人活着的时候没能了却心愿,做了鬼之后执念太深,会影响投胎,这个职业也因此产生。”
蔡雅梦看着安然,由衷道:“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些。”
安然:“不客气。”
她率先上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钱扔进投币箱里,还有好几颗颜色不同的药丸。
见蔡雅梦满脸疑惑,安然解释:“这是我给它的酬劳,时光大巴的租金很高,不仅需要冥币,还需要丹药。”
坐下来之后,蔡雅梦抚摸着车窗,“这是冥界的公交车吗?看起来不太像。”
安然坐在她身旁的位置,【时光大巴】的喇叭滴滴两声后,车子缓缓启动。
安然将车窗打开,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很是凉爽,还有花的味道,“小光,你车速慢点。”
随后,她对蔡雅梦解释:“小光之前是阳间的公交车,是民国时期的车,
那一车的人都死在战火中,后来,他们就一起到了冥界,酆都大帝觉得小光好看,就让它留在了冥界。”
听到安然夸自己好看,小光又响了两声喇叭。
安然向蔡雅梦介绍着冥界的情况和风光,“忘川河是三途河的支流,三途河包围着整个冥界,你可以理解为护城河。”
蔡雅梦想起自己在世时曾经听人说起过【阴间八景】,“对了,阴间八景都是哪八景来着?”
安然:“分别是鬼门关、奈何桥、剥衣亭、望乡台、恶狗村、破钱山、血污池以及孟婆店。”
蔡雅梦愕然,“还以为是阳间的人编出来的,没想到真的存在。”
“你想去哪里?”安然问道,“反正时间宽裕,你大概有七天的时间。”
“我怎么好意思占用你这么多时间。”
安然:“我是你的心愿师,也不算是占用时间了。奈何桥和孟婆店离得不远,这两个景点可以一起。”
蔡雅梦采纳了安然的建议,“好,那就去这里,我好奇孟婆是不是老态龙钟的模样。”
“小光,转道去孟婆店。”安然对说道,“大部分时间里,孟婆都是以御姐的形象示人。”
【时光大巴】速度快得惊人,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模糊一片。
蔡雅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安然说:“到了,你看,那就是孟婆,她身旁的那些鬼都是断因使,需要派发孟婆汤。”
顺着安然手指得方向,蔡雅梦看到了坐在藤椅上,正拿着一个破败的芭蕉扇指挥着大家熬煮孟婆汤。
“千万不能弄错配方,一滴生泪, 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 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
蔡雅梦茫然了一瞬,转头看向安然:“我记得还有第八味孟婆泪,是我记错了吗?”
安然笑了笑,“你并没有记错,因为熬煮孟婆汤的汤锅中本身就有第八味孟婆泪。”
“啊?”蔡雅梦睁大双眼,看着那几口黑漆漆的大锅,“她这是流了多少泪?”
安然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生老病,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应该有很多吗?”
蔡雅梦又坐在公交车上看了一会,熬煮好的孟婆汤被送去了后院,再端出来的时候成了一盒盒饮料。
古旧的盒身上印着“冥界特供”四个醒目的大字。
安然从包里取出来两瓶饮料,将能够补充阴气的那一瓶递给蔡雅梦,“喝吧,味道不太好,但对灵体好,咱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呢。”
蔡雅梦接过饮料,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安然眼底浮现出的那一抹意味深长。
“这不是孟婆汤吧,我,我还不想忘记我老公和孩子。”蔡雅梦嗓音暗哑。
安然已经喝完了一整瓶,她笑道:“不会,我不是断因使,不可能派发孟婆汤给你。”
“好,我们去下一个景点吧,我想看奈何桥。”蔡雅梦喝了一小口。
【时光大巴】再次启动,转眼已经到了【奈何桥】,【断因使】正在给鬼们派发孟婆汤,河边上散落着饮料瓶。
蔡雅梦看得很清楚,那些不愿意,舍不得投胎的鬼喝下去之后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她问道:“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去投胎大厅等候?”
“对,你也是会经历的,提前适应适应也好。”安然说道。
蔡雅梦握紧手中的饮料瓶,将视线收回:“我不想看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安然将饮料瓶扔进身后的垃圾桶,旋即正色起来,“好,小光,将车子开回三途河。”
蔡雅梦心情不好,根本没听到安然在说什么,直到车厢里响起母亲的声音。
她抬头,忽然看到车厢里多出来一个LEd电子显示屏。
屏幕中播放的内容正是自己童年时的经历。
母亲为了让自己安心在家练钢琴,竟然将她反锁在家里。
怨恨再次涌上心头,“安然,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就只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些嘛!你算计我!”
蔡雅梦恶狠狠看着安然,声音也变得不再平静。
“你怪我也好,想给我差评也好,反正今天你是逃不掉了。”安然淡淡道。
蔡雅梦赌气,不肯去看屏幕,她根本不想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她修改自己的高考志愿,翻看自己的手机。
大一那年,父亲因病去世,她竟然还瞒着自己,原因很简单,不想耽误她的学业。
蔡雅梦怨念暴涨,灵体剧烈颤抖,“我不想看!我不想看到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撤掉!快把电子显示屏撤掉!”
安然哪里肯听,看着蔡雅梦周身的缕缕黑烟,轻叹一声:“都给你喝了饮料,怨气还这么重,你就这么恨她。”
“恨!我当然恨!”此时此刻,蔡雅梦的瞳仁一片漆黑,像是望不到底的无尽深渊。
“你的母亲会这样对待你嘛!我恨她!她害我得了抑郁症!害得我不能和我心爱的男人登记结婚,他等了我二十年,从高中等到现在!”
蔡雅梦歇斯底里,可她被安然的法术禁锢在座位上,根本动弹不得。
安然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因我而死,从小到大,我都被人笑话是没娘疼的野孩子。”
蔡雅梦已经失去了理智,“你根本体会不到我的苦恼!从小到大,她都在强迫我,我只是她和父亲争强好胜的牺牲品而已,她根本就不爱我!”
安然没有理会她,蔡雅梦低着头,她无法封闭自己的五感六识,因此电子屏幕的内容她都能听到。
只是,她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就在这时,蔡雅梦忽然听到一个不怀好意地声音,“张岚,你女儿病得很严重,需要手术,只要你从了我,孩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张岚捂着自己的领口,怯懦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此刻,蔡雅梦再也无法冷静,因为张岚正是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