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宁仰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看身边的人，也站了起来。
他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地说道，“好啊。”
刘斐侧过身来凝视着对方，“但是，这件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总会有办法的。”
沈晏宁歪了下头，“而且，这些年来，你应该也私下查过这个案子才对，你手上的资料呢？”
“……”
刘斐扶额，“在我家里，我明天给您拿过来。”
“好，先回去吧，记得报告也得写完。”
沈晏宁拍了拍裤子后面的尘土，走向那辆被留下来的车，按动了车钥匙。
两个前灯闪烁了一下，他想拉开驾驶室的门。
“您现在的身体能开车了吗？我送您吧？”
刘斐还来不及吐槽自己领导的工作狂，周扒皮属性，就被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给噎了回去。
“应该没有问题了。”
沈晏宁坐上去，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落下窗，“你也早点回去吧，有时间把你查到的信息整理好给我。”
刘斐点了点头，“知道了，您路上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联系我。”
沈晏宁笑了一下，升起车窗，踩了油门。
车子平稳地开了出去。
刘斐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汇入主干道，融在车流中，不禁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将这个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说给对方听，还求他来帮忙。
简直像是在做梦。
他按下车钥匙，拉开主驾的门，也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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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晏宁将车子开到市中心附近后，就开始七拐八拐，走过几条路后，来到了一片颇为偏僻的地段。
这里是长林的一片老城区。
四周都差不多被开发完毕，高楼大厦林立，只有这一片因为土地的使用性质和开发商的一些问题，一直都被闲置着，而这一闲置就闲置了十多年。
这里的老住户都陆续的搬离到了更适合生活的地方，只有极少的几家人留下来。
就如同他停车位置旁边的这一个。
浓重的夜幕下，简陋的门板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块儿木板。
旁边不甚明亮的没有灯，堪堪照亮那上面别别扭扭的四个字。
【私家侦探】。
沈晏宁下了车，冷空气顺便包围了他，这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的拢紧风衣外套。
空气中飘荡着柴火燃烧的味道，土坯房的房顶顶上倾斜的烟囱中正在往外冒着烟。
和上次来时鸡、鸭、鹅的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的盛况不同，现在这里的很安静，连稀稀疏疏的虫鸣都没有。
夜风拂过，只有枯树枝乌啦啦的声响。
偶尔，会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
沈晏宁所处的这个位置在这个城中村也是最深处，别说是现在这样的黑天，就算是白天都鲜有人来。
沈晏宁刚想向前走，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站在门里面的不是别人，正是端着饭碗，拿着筷子的刘行舟。
沈晏宁微微一笑，“这么晚了，打扰了。”
刘行舟摇了摇头，侧开身体，让出路来，低声问道，“你吃了么？”
“夜宵？”
沈晏宁诧异问道，他走进去，看见了饭桌上摆着的食物——蒸好的玉米和土豆正冒着热气，还有炸好的茄子酱和用水炒好的菠菜。
他的记忆很好，记得上次他和刘斐来的时候，刘行舟吃的也差不多是这样。
他有点儿好奇地问道，“你是素食主义者？”
刘行舟皱了皱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不，我只是吃不下肉了。”
沈晏宁了然，不再多问。
他等对方坐好后，才缓缓地开口，“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费用你说。”
沈晏宁拿起一根筷子，插了一穗玉米。
刘行舟挑眉，“你上次来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沈晏宁摇了摇头，“这次算是私事。”
“不会违法犯纪吧？”刘行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一脸的小心谨慎。
沈晏宁看了对方一眼，仿佛在说，【你还在乎这个？】
刘行舟抬起左臂，伸出一根食指，又立刻缩回放下，运气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这次又想让我去查谁？”
“不查谁。”
沈晏宁专心致志的吃玉米，“这味道真不错，你自己种的？”
他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有看见过伸出墙外的玉米杆。
“……是，发现哥心灵手巧了？”
刘行舟哼了一下，“不查谁，那你让我做什么？”
沈晏宁放下手里的玉米穗，拿出餐巾纸擦了擦手，从内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刘行舟好奇地接了过去，打开，看见上面写了个地址，很明显是一个小区。
此外，在地址的下面还附带着两串数字。
他一挑眉，诧异地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非法潜入别人的家吧？沈副？”
“这是我家。”
沈晏宁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人一瞬间精彩纷呈的脸。
“你家？”
刘行舟喃喃地重复道，他有些摸不准对方是什么心态了。“沈副，虽然你长得很帅，但老哥哥我是直的——只喜欢辣妹，我——”
“……”
沈晏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赶紧在他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打断了他，“你在想些什么？”
“那——你给我这个干嘛？”刘行舟小心谨慎地问道。
“安装针孔摄像头，窃听，偷拍这些你在行。”
沈晏宁平静地说道，但刘行舟怎么听怎么觉得对方并不像在夸奖他。
“我想请你去我家，查一查，我家里有没有这些东西，费用你来说。”
刘行舟一瞬间瞪大眼睛，“谁敢在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家里装这些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他的声音很大，震得沈晏宁有些后悔来找他。
刘行舟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发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模样，“这——你怎么不让你队里的人看看？啊——”
他短促的叫了一声，随即有些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更大，“你——你不相信他们？”
沈晏宁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站起身来，提醒地说道，“你最好在我们上班的早上去我家，这样可能会避免被拍到。”
“那如果查出来怎么办？”
刘行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沈晏宁看向他，室内昏暗的灯火覆在他白皙俊美的面容上，将它一半儿照亮，又让它的另一半儿陷落在黑暗中。
深褐色的瞳孔映照出摇曳的烛火，让人有些畏惧。
他的神情很冷漠，很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平静地说道，“如果查出来，只要记录好位置，告诉我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