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黑曜紧张的拍了拍鸢一的脸颊，直到见到鸢一纤长的睫毛微颤，他才松了口气，又看向那渐渐转醒的面色苍白的人，关切的问道，“你是做恶梦了吗，阿一？”
“黑……曜？”眼前一片水雾迷蒙，鸢一看不清眼前少年的模样，只能隐约看见少年那一头如墨般的黑发，于是他试探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黑曜似乎回答了什么，但鸢一并没有听清，他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入眼的只有一片被泪水模糊的白色。
他将手背遮盖在自己的双眸前，手指微微蜷缩。
这样即使睁着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所有的视线全部没入黑暗，这让鸢一有了一种万籁俱寂的绝望感。
“阿一你没事吗？”黑曜担忧的看着床上身影单薄的少年，那少年用手背遮住了双眸，因此看不清他的神情。
汗水浸湿了他的发斌，银色的发丝紧紧的贴在他脸庞，勾勒出他精致又稍显青涩的脸庞弧度。
此刻的鸢一褪去了以往的威严与冷漠，看起来脆弱又狼狈不堪。
现在看起来才像是需要照顾的弟弟啊。
黑曜在心里轻叹，却又因为这个认知而有点手忙脚乱起来。
虽然鸢一是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但他却从来不曾以“哥哥”这个词来称呼黑曜，也没有在黑曜的面前露出过需要保护的弱小姿态。
相反的，在过往的时光中，一直是鸢一在礼让作为哥哥的黑曜。
黑曜一直在接受弟弟的帮助，他也根本没想到有这么一天，鸢一会需要自己来照顾。
他看着鸢一，虽然明白自己的使命，却紧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曾经遥不可及的“弟弟”这个词，此刻似乎离他似乎有点近的可怕，他盯着鸢一，呼吸有些许急促。
躺在床上的少年稍稍动了动手指，黑曜猜测他是想要起身了，于是他连忙从床沿站起，慌乱的给鸢一让出了起身的空间。
脑袋一片混乱的鸢一自是没有感知到黑曜这一细心的动作，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从床上坐起，些许的晶莹在他似蝶翼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上颤动着。
右手食指的指尖还有这灼烧般的痛意，这让他有点迷茫。
少顷，他轻轻的用手背蹭了蹭眼角，一点点拭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再度睁眼时那双银白色的眼瞳已是失了神采，像是珍贵的宝石被蒙上了薄薄的黑纱，暗淡了所有的华美与光泽，无神的让人心疼。
“你怎么在这里？”他看向黑曜，目光有点涣散，语气却总算有了点以往的气势，这让黑曜松了一口气。
“我刚刚回来啊，本来想在睡觉之前和你说一声，结果敲了半天的门你都不来开门。”黑曜呲了呲牙，也拿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
他虽然有抓脸颊的习惯，但这次这并不是无意识的举动。
手背蹭着脸庞，在将紧张的汗水擦拭而去的同时，他也暗暗的将黏在自己脸上的发丝推开。
很显然他并不希望鸢一注意到自己的紧张，作为哥哥，却因为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弟弟而慌乱的满头大汗，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真是面子都丢尽了。
嗯……虽然黑曜在鸢一面前一直都毫无面子可言。
“然后我就推门进来了，谁知道进来就看见你躺在床上满脸苍白，真是差点吓死我了！”
将手从脸颊上收回，黑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现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浮夸的演技却让人看了有点想笑。
“敲门？”鸢一抬起头，别有深意看了黑曜一眼，见黑曜一脸“哥哥为你受惊了惊吓，快安慰我”的表情，又将目光移了开来。
“是啊！”黑曜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见鸢一并没有想和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他努了努嘴，语气变得揶揄而恶劣起来，“我说阿一啊，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