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无暇再次醒来,她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浑身像火一样烫,嗓子疼的快要冒烟。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娘,我捡的那个丫头长得可好了,我准备把她留下来做媳妇儿给我生娃。”
“有点小,要生娃还得养好几年时间。”
“小有啥,慢慢养,平常你该咋使唤就咋使唤,养大了在给我做媳妇儿。”
“再说了咱们家这么穷,你也舍不得给我娶个好看的媳妇儿。”
“行了,行了,那就听你的,给你留着,养她几年,就当家里买了一个使唤丫头好了。”
“不过,她的户籍?”
“这个,我还没搜她的身。”
“行了,老婆子我亲自去搜,你放心,有没有户籍,这个丫头来了我们家,就不会让她跑了。”
外面母子俩的谈话还在继续,听见说要搜身,袁无暇赶紧把脖子上那还没有被人搜走的玉佩藏进墙根下的土堆里。
那尖酸刻薄的老太婆果然和那个人面兽心的少年进来搜身,他们居然把她剥的干干净净,胳膊腿儿都掰开看了一个仔细。
一无所获的母子俩,抬手又是两巴掌,然后把她脱下的衣服收走,转身丢给她一套脏兮兮的破衣裳。
袁无暇从小就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还是她四哥最爱说的话。
她不哭不闹,默默把那让她恶心的衣服穿好。
从小就知道?四哥说的?
她刚刚下意识想起的话,她再次回想,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抱着脑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当天晚上,又饿又困又累的袁无暇在黑暗潮湿的茅草堆中睡了一晚。
隔日,她细嫩的肌肤上全是被小虫子咬出来的小红点,又痒又痛。
只是在这里不会有人心疼她,如果她说出来,只会换来一通无情的打骂。
顾家童养媳正式出现在了柳家村中,听说是山里来的,一个爹娘死光了的天煞孤星。
他们村里人嫌弃她晦气,撵出来了,顾家可怜她,大着胆子把人领了回来。
村里人有人夸赞顾家心善,但是也有人半点都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只是,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一问三不知,居然失了魂,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想给她主持公道,也不得其法。
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没人在关注顾家那个童养媳了。
农家妇人打骂儿媳妇儿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顾家那个小童养媳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还挨打挨骂,基本上也就看个热闹。
村里人日子过得都艰苦。
除了隔壁牛大爷一家偶尔接济袁无暇一两次,后来牛大爷家的事情被顾老婆子发现,她居然跑人家家里大闹一通,就这样,唯一对她表达善意的一家也没了。
袁无暇在顾家的日子,那过得是真的苦。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穿着脏污发臭的衣服,被顾老婆子拿柳条看管着。
让她学习烧火做饭,学习洗衣服,学习打扫房前屋后,学习喂鸡喂猪,还得打扫猪圈。
从来没用过火石的袁无暇,拿着火石都不知道干什么的,顾老婆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袁无暇只能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默默流泪,她甚至都不敢哭出声来。
勉强能够够的上灶台的身高,挥着大铲子很是吃力,切菜的铁刀她都需要拿双手才能握紧。
去那又湿又滑的河边洗衣服,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那些大人的衣服,泡上水她提都提不起来。
只能拖到石头上,一点一点的把水弄干,然后一件一件的拿回去晾晒。
至于喂鸡还好说,比较轻省,喂猪,那就要一勺子一勺子的端过去,她实在是提不起那猪食桶。
最可怕的无疑是打扫猪圈,猪这东西大家都知道,吃的多拉的也多,天天要打扫,不然又脏又臭。
小小的袁无暇,还没那铲子高,在虎视眈眈的顾老婆子注视下,拖着铲子,翻进猪圈。
面对眼前差不多与自己一样高的庞然大物,战战兢兢的一点一点收拾。
挨了无数的打和骂,那些事情她才算是做的勉强有点模样。
这顾家还真是把她当成了使唤丫头,从她到这个家的第一日起,顾老婆子就成了甩手掌柜。
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条子守着袁无暇干活,兴趣来了,或者心情不好,还会骂几句,打几下。
袁无暇她真的觉得自己的日子好苦好苦,她好想离开这里,可是她没钱没户籍没路引,她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每天吃的都是顾家人的涮锅水,里面只能偶尔看见一点糊糊。
睡的是四面漏风的低矮破屋,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这样的日子,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常常让她彻夜难眠。
不过时间长了,白日忙一天,晚上也就没时间想东想西的,倒在杂草里面就睡着了。
日复一日,顾家大嫂进门了,儿媳妇儿和童养媳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那顾大嫂进门就被宠的跟个大家小姐似的,就差吃喝拉撒自己动了。
很快顾大嫂有喜了,顾老婆子欢喜的经常拿出鸡蛋给她进补。
袁无暇每次做饭时,顾老婆子经常搞突击检查,看看她有没有偷吃。
即便没有偷吃,只要她觉得当天的食物有了短缺,那一天她必定会挨饿。
苦难的日子一日复一日,十岁那一年,虽然她是童养媳,虽然她年岁尚幼,但是在顾老婆子的安排下,她已经被迫和顾元夏睡到了一张床上。
顾元夏的年纪,正是刚刚开始对有些东西感兴趣的时候,在一起时他总是毛手毛脚的。
那一段时日,袁无暇晚上睡觉都是和衣而眠,绑紧了自己的腰带才敢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