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一曲终了（3）
晨曦。山巅上生长一株古松，松下坐着一道身影，挺拔的身姿，白雪的长发，英俊如刀削的脸颊，寂静如寒霜的目光，他坐了几个时辰，注视着山下浩渺的云海雾涛。
十一年了，他完成了自己的誓言，然而这一切却迟迟没有结束。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但了无法做最后的终结。
为了当初的誓约，他坚持了十一年。除了他，换做任何都不行，云氏、姜恒不都行，是他把大灭亡生生推迟了十一年。如今，叶氏的名声已与云氏齐名，对于叶氏的柳北水更是人尽皆知，三岁儿童都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三岁儿童不知道，柳家的军团为何叫叶氏。
是的，叶青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太久了。
这十一年，是柳北水支撑起了。他算尽一切，与四大地狱领主斡旋，打了三十一场战争，无一失败。在世人眼中，他无所不能，甚至比半仙青火鹤还厉害，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世人看到的都是表面，他已经没办法了。
四大地狱领主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和他较量，是因为他们也在暗中较量。冷千秋惨败之后，其余三大领主都想打败柳北水，若成功就证明了自己比冷千秋强，故而，给了柳北水把时间拖延下去的机会。
柳北水不能输一场，不然整局游戏就结束了。可是，他也一直不可能赢下去，地狱领主们输也是有底线的。
经过这十一年的较量，云氏的中低层力量被消耗殆尽，只剩那些老家伙了，还个个有伤。英雄城的力量，也损耗的七七八八。反之，四大领主的力量，被消耗了八成，四个军团加起来都没成当初的一个领主的军团强。
但是，四个领主都在，一个未伤。他们都是亚仙，只要不受伤，就有恃无恐。
人间已经变成了墓地，除了云天大陆和英雄城这两座“孤岛”，其余的海域、土地都已沦陷。加上这连年战争，到处都是尸骸与白骨。尸臭形成瘴气迷雾笼罩大地，冤魂如灯闪烁在迷雾中，唯有柳北水脚下这座大陆，还保留着山清水秀。
此时的人界和地府，已无区别。
这是柳北水一手造成的，他其实并未挽救人界，只是让人界慢性死亡。
眼下唯一未被削弱，反而日亦壮大的军团，就是叶氏。并不是柳北水舍不得他的兄弟，而是鹤老不让他们参与这场生死战。鹤老的原话是：天下大劫，老一辈的英雄们自当挺胸而出，还论不到他们小辈逞强。
谁都知道，鹤老想给人界留个希望。若不行，那也得他们老一代“一曲终了”，年轻一代再上战场。
因此，叶氏寒冰城就成了年轻一代心中的圣地，像肖十三、龙牙、姚凌萧等青年才俊都去了寒冰城。
“北水，又一夜未眠？”
突然，一缕白烟飘落到柳北水身边，凝聚成一道苍老的身影。
柳北水眼皮这才眨动一下，起身拱手道：“鹤老。”
“呵呵。”青火鹤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山巅俯瞰下方，露出清瘦的笑容，道：“最后，还是云氏胜利了。修罗海早已沦陷，这座大陆还留的一份山水秀丽。”
“可是，这一切真会长留吗？”
青火鹤意味深长说道：“除了时间，宇宙中有什么是永恒的？长留短留，留过就行。”
这种自我安慰，不是柳北水想要的。他望着山下，平静地说道：“以前，我总以为智慧才是万能的，它无所不破，甚至因此藐视占卜等手段。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命运真是智慧破解不了的。鹤老，能占上一卦吗？”
青火鹤摇了摇头，道：“有你在人界会胜利的。”
“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您还看不出来？”柳北水颓然地说道：“这一招，快要不灵了。”
“卦我是不会算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姜恒去替我下战书了。”青火鹤说道：“下一场战争的指挥权，就交给我了。”
青火鹤说的很轻松，但柳北水却听说心惊起来。他睁大双目，扭头看着青火鹤，道：“战场设在何处？”
“星河孤岛，天机山！”说话的时候，青火鹤眼中掠过一道寒芒。
这是最隐秘的战场，据说是青火鹤修仙得道的地方，它不在人界，在宇宙星空中。十万年前，曾是天机道人的星空小岛，是他私自修炼、喝酒的地方。
天机道人，曾是仙岛的主人，亦是冥火的师父，传言是十万年前死于魔神剑下。他留下的小岛，对凡人来说，自然具有吸引力。可以说，这是云氏提供最高规格的战场。
可是，柳北水却震惊良久。
“有把握吗？”沉默之后，柳北水问道。
青火鹤摇了摇头，道：“其实那小岛也没什么，就是设陷阱方便一点。但他们可是四大仙灵，想一举将他们清除，连我都觉得不现实。”
柳北水没再说话。
青火鹤早就看出来，四大领主不会一直陪他们玩下去。一旦地狱领主们察觉到他们秘密，必会脑羞成怒，群起而攻之。与其那样，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青火鹤想策划了最后一战，以天机小岛为陷井，伏杀四大领主。从他神态上来看，同归于尽便是最好的结果。
姜恒，是人界仅次青火鹤的第二强者，未成仙人却得剑仙称号。然而，他这一次却替青火鹤充当信使，前去下战贴。
灰色迷雾笼罩海面，死寂的海面下，偶尔甩动一条狰狞的触手。这不是鱼也不是海兽，而是地狱的生物，半木半尸的怪物。不错，这就是冷千秋的海域。自紫竹岛一战之后，冷千秋一直未出手，静观柳北水和其余三大领主斗智斗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次，他突然宴请其余三大领主参加晚宴，令青火鹤异常不安，这才动起了这最后一招。
诡异的迷雾中，死寂的海面上，有一株大到令人发指的黄金怪树。树无叶，枝干粗如山峰，树顶屹立一座森然、肃穆的宫殿。
宫殿顶端，酒宴已到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