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走朱友贞潦草的背影，南子一双妖娆妩媚的眸子仍向人群中看过去。
此时李嗣源正垂眸看向王蓁不知说些什么，南子勾了勾丰润红唇，低笑道：“依本宫看，王昭容上李将军的床，也不过就这几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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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直公主没想到她方才偷偷将自己宫中婢女的花瓣攒在一处的行径，竟被李嗣源看得清楚，如今当场被人戳穿，尤其是由李嗣源亲口说出来，于颜面上就有点过意不去。
临直公主自幼被娇惯的厉害，即便无理也要搅上三分，此时更撅着唇不依不饶：“将军方才既说要给王昭荣另做一个，那本公主也要一个将军亲手做的！”
这一回李嗣源倒是应的很爽快，总算全了临直公主的颜面。
临直公主虽不待见王蓁，但因讨了河灯，便不再纠缠。
李嗣源则陪着王蓁缓步向绾池边走去，其余宫人见他二人这般情形，自然不好再跟去，便各自散在园中游戏。
自从捧着白梅河灯，王蓁突然变得温婉安静，往湖边走的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连脚下的步子也缓慢端庄。
行至湖畔，王蓁单手提着裙摆小心向前走了几步，端立在一块干净光洁的太湖石上。
李嗣源打燃火折，替王蓁点着河灯，看着她小心翼翼将河灯放入绾池中。
河灯中央的明烛发出微弱昏黄的光晕，将王蓁原本芙白的玉颜染了层清清浅浅的暖色。
她依旧未施粉黛，此时低垂着柔鬓，有数缕青丝顺着耳侧垂下来，遮住小巧单薄的耳廓，却露出一截纤细的后颈，碎发毛茸茸贴在雪白的颈上，显出几分娇软可爱。
王蓁的神态认真的几乎带着些虔诚，连鸦翅长睫都不曾动一动，晨露般的明眸凝在白梅河灯上，越发显出尖若芙蕖的下颚。
李嗣源垂眸望着王蓁，不觉怔怔出了片刻的神，尤其看着她将河灯放入河中，缓缓松开素手的一瞬，心头竟有一瞬涟漪微曳。
望着河灯越飘越远，一直等到顺着水流突然打了个旋，转弯再看不见了。王蓁方才缓缓直起身子，转回身向园中走去。
此时天色已渐暗下来，在园中逛了整日的宫妃们早已携着各自的宫人回去了，园中空怂着一座乞巧楼，突显出几分寂寥落寞。
王蓁远远看见沫沫领着薇璃宫的十来个宫女，守在肩舆旁边等着她，眼看就要走出眼前这片芙蓉林，王蓁突然停驻了脚步。
“今日，谢谢你雕的白梅河灯。”王蓁低声说。
李嗣源挑眉：“不过是个游戏，且是你自己争得的，谢我什么。”
王蓁默了片刻，回身望着身侧的李嗣源，低语道：“你若当真要为临直公主再雕一个河灯，能不能不雕白梅？”
李嗣源挑了下好看的长眉，语声清淡：“为什么？”
王蓁垂下眼帘，沉着声线道：“她不配。”
李嗣源凝着王蓁片刻，冷冷勾了下唇角，语声凉薄反问道：“她不配，你就配么？”
王蓁被他这一语讽刺戳地心头猛然一滞，跟着就是一股难忍的闷疼袭遍全身。
紧咬了着唇，王蓁伸手扶住旁边的芙蓉花枝，在被他看清表情之前，转身快步向肩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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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的氤氲水汽，将遮着琉璃罩的烛晕渲的朦胧温婉。
偌大的浴桶中，李嗣源将身子斜倚在木桶边上，水痕漫过裸着的胸膛，一下一下荡抚着喉结下面两根修长漂亮的锁骨。
双目微阖，入鬓长眉微蹙着，神态全不同于平日的洒然从容，显出几分难得一见的穆然。
今日在乞巧楼上，他同朱友贞说的那番话，此时想来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那自然不是李克用的意思，且在此之前，就连他自己也根本没想过，要架空大梁的江山。
尽管在安重诲看来，大梁的这座江山，若是他李嗣源想要，从来都是易如反掌。
凭心论，朱友贞虽算不得好皇帝，性子里却还存着份善良，尽管善良于政治面前，从来都是用作炮灰使的，可至少于天下百姓是件好事。
当然朱友贞是不是个好皇帝并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于这个江山和皇位，从来都不感兴趣。
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看朱友贞总觉不舒服，觉得他很……碍眼！
对，没错，就是碍眼！
朱友贞坐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很碍他的眼。
李嗣源觉得自己此时的想法很纠结，却又纠结的没个头绪，一时心绪更烦。
净堂外侍立的宫女觉李嗣源沐浴已有些时候，却仍听不见里头有动静。尽管李嗣源有话在先，他入浴的时候任何人不得进去，可这宫女却仍有几分难奈不住。
一来有些不放心他独自进去这么久，二来则是因着今日换她进来伺候，却难得的撞上李将军洗澡，这样的际遇，不知慕煞了多少平日一处做事的姊妹。
宫女左右思量，觉得错过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最终仍大着胆子捧了件李嗣源日常的轻薄的衣衫，缓缓推开门，轻踩着步子走了进去。
转过屏风，抬眼时就见李嗣源将头枕在浴桶边沿，正在闭目养神，顺直的墨发随意散下来垂在**出水面的肩膀上……
宫女看的有些痴。
“滚！”
不等痴住的宫女回神，仍闭目养神的李嗣源，眼都没睁，却突然由薄唇中吐出寒森森的一语。
宫女吓地身子一哆嗦，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寝殿外守着的几个小宫女自然也晓得李嗣源在里头洗澡，眼见守在里面伺候的宫女突然红着脸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李嗣源在内室穿的一件袍子，立刻围过来。
更有好奇又心直口快者，张口就问：“你刚才是不是被唤进去伺候了，将军他有没有让你伺候沐浴更衣？将军他出浴是个什么样子啊？”
小宫女苦着一张小脸，伸出小指，又比着甲盖儿委屈道：“我就看见肩膀的这么一丢丢，就被吼出来了，将军他好凶哦。”
众宫女闻言皆是一脸失望，有人轻叹：“哎，将军果然只肯亲近昭容娘娘，可普天之下，能长成昭容娘娘那样一副姿容的，又能有几人啊？”随后此宫女咬着帕子愤愤然：“将军太不公道，苍天太不公道！”
众宫女也跟着咬帕子，愤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