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样？”
“最差的一个。”
“已经死了三千五百九十九个种子。”
“我们别无选择。”
“让他来面试。”
逼仄的房间中，黑马褂老头悬在空中，面色变了又变，声音时粗犷时阴柔，如成千上万个灵魂存在一个脑袋中争吵。
良久，才随着一阵闹铃的震动戛然而止。
叮铃铃~
林川猛地从床上挺起身，满头大汗的摁灭闹钟，瞪着空空如也的屋顶，长长吐了一口气。
“又做噩梦了，今天是黄龙大学招聘会，必须打起精神。”
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戴上眼镜，才平复心情。
他叫林川，孤儿，黄龙大学化药学院非应届毕业生，因毕业后患病耽搁一年，痊愈后打算在大学秋招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黄龙大学，华亚联邦大越州着名高校，坐落于黄龙城，正开始一年两度的校园招聘会，保障毕业生就业。
面对镜子，似是觉得面孔过于冷漠。
用手扯出一个笑容。
“这样才讨人喜欢。”
他做事向来有条不紊，平静的搬着山地车下楼，骑着来到碧波小区门口，小笼包摊位。
“老板，六个小笼包，一杯豆浆。”
老板一看熟人，赶紧打包递了过来。
“呐，你的包子。”
“多谢。”
林川给钱后挂在自行车把上，掉头蹬着自行车便要走，老板的疾呼却从后面传来。
“小心！”
嘭！
可惜，已经晚了，山地车直直将一个黑马褂老头撞倒在地，自行车和林川也歪倒在地，车轮滴溜溜转着。
“老先生，没事吧。”
老板赶忙跑过来扶，林川也爬起来帮忙，眼前却模模糊糊，一片马赛克。
眼镜甩飞了！
林川面色一沉。
八百度的眼睛，没了眼镜和瞎了没两样。
“小伙子，忒浮躁。”黑马褂老头似是无事，看着他冷哼一声：“撞了人也不来扶一把。”
林川嘴角一咧。
“老家......老先生，稍后再赔罪，先帮忙找一下眼镜，我高度近视，看不到人。”
老板一听，四处寻找却屁都没找着，挠着脑门道：“小伙，没有啊，是不是没戴啊？”
“不可能，不戴眼镜，我怎么骑过来的。”林川坚定摇头。
“没有，真没有。”老板还是摇头。
使得林川也蹙起眉头。
“找不到，就先用老夫的吧。”
就在这时，沉默一旁的黑马褂老头摘下黑框眼镜塞到林川手中。
林川摸着黑框眼镜，推拒道：“老先生，我是近视，戴老花镜可没用。”
哪知老头轻笑一声，不再搭理他，竟自拂袖离去。
“老夫这眼镜，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眨眼间，林川眼中的这团马赛克疾风一般消失在视野中，不由蹙眉：“真是个奇怪的老家伙，不过，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招聘会不能错过。”
他采取的应聘策略是广撒网，多捞鱼，择优而从之。
把相关企业全部应聘一番，工作量还是不小。
袖口擦了擦镜片，架在鼻梁上。
本来没抱希望的他，却是陡然愣住，不可思议的低呼一声：“这么清楚？”
“清楚？清楚就好，叔先回去看摊子。”小笼包老板看他没事了，赶紧回去看摊子，这时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
林川虽有心探究，但那老头已经消失不见，只能骑着山地车离开。
......
十分钟车程，到达黄龙大学实验楼。
惊奇的看了一眼在竹林中打太极的白衣老头。
拳法动中有静，身形似虚似实，飘逸宛如仙神。
“以前怎么没见过这老头。”
林川微微蹙眉，没有过多深究，来到四楼办公室将曾经的大学室友，现在的研究生李长箭拖了出来。
“简历。”
“你还真是言简意赅。”
李长箭无奈的将两百张简历递给他，顶着黑眼圈笑道：“我的早饭呢，还有今晚的客别忘了请。”
“放心。”
林川轻声应下，将三个小笼包和豆浆递给他，便扭身离开。
李长箭站在门口吃着包子，摸不着头脑：“奇怪，怎么戴了个眼镜框，买了隐形眼镜？”
......
应聘是一个体力与精神力消耗巨大的活，是人力与应聘者角力的战场，一步一坑，每一句话都是斗智斗勇。
说不好听的，人力与应聘者都是在粪里寻金，自己恶心自己。
校园招聘会相对较好，但他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当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成千上百家企业如商贩遍布整个广场，领导，记者，人力，各地学生乌泱泱一片。
来这里应聘的可不止黄龙大学学生，而是整个大越州毕业生的角逐。
“在利益面前，素质就是狗屎。”
林川沉着的整理衣袖，闷哼一声，一个猛子扎进人山人海中。
几经辗转，舌战百家，斗智斗勇。
等到挤出来喘息，才回过神来。
“已经是傍晚了吗？”
低头。
“只有一张简历了。”
呼~
一阵强风抖过，简历就随风跑了，林川三步并作两步去追，却是抓了空。
“还抓不到你？”林川有些不信。
简历却宛如有灵性，任他如何伸手却总是差了一点，直到飘到广场阴暗一角，落在一张方桌上。
“不好意思，我的！”
林川探手就要去拿，手却猛地僵住。
眸子瞪大，瞳孔骤然紧缩。
什么鬼？
“不急！”
低沉鬼魅之声幽幽而起。
方桌之后，灰袍人长发披散，面孔贴满黄泥，静静坐着，如同秦始皇陵挖出的破碎陶俑，浑身都是裂缝，却又用泥巴糊了起来，在黑暗中更显诡异。
漆黑没有眼白的眸子盯着林川，嘴巴裂开：“既然会长推荐了你，今晚十点，来面试吧！”
声音幽森，如恶魔在耳边低语，令林川毛骨悚然。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你！”
枯黄的手指打断他的声音，缓缓递上一张纸条，林川吓得要死，哪里敢接，拔腿就要跑。
李长箭幽怨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让他身形滞住。
“直愣愣看鬼呢？”
李长箭似什么也没看到，身体从灰袍人摊位穿过，一下将灰袍人与摊位撞散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如同被手扑灭的烟雾，又或者一切都是假象？幻觉？
林川眨巴眼睛，眉头如山簇起。
不见了？
手掌微痒，摊开便发现一张纸条。
“天骄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