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宴站在苏檀的身侧，脸上的面罩更是被这张扬的洪荒之力震碎。
苏檀片刻分神，抬眼一望，心道果然如此。
他的面容与记忆里在花灯节那晚惊鸿一瞥的少年如出一辙。
但她并不意外，笑道：“真的是你。”
若没有这男子，冷琢尘的相貌确实无可挑剔；
但有了这男子，对比之下，冷琢尘不及半分他身上超然洒脱的矜贵仙气。
虽不知帝姬为何会认错人，但苏檀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真正的心上人就在眼前，苏檀不会再受原身帝姬的情绪所缚。
“怎的，看迷眼了？”
男子轻笑：“你这是记起我了，还是忘记我了？”
苏檀由衷道：“你更貌美些。”
男子勾了勾唇：“你夸的当真是我？你可是并未认出我来。”
？？？
这是何意？
苏檀有些疑惑，但下意识反问：“你呢，可是认出我来了？”
此话一出，地上吊着一口气的冷琢尘终于是反应过来，眼前的二人，皆不是原身。
不等男子回应，苏檀又蹙眉埋怨：“你这般行事，着实危险，倘若我当真相信你是利用我，那我对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萧时宴将她捞过来，搂的更紧些，戏谑道：“不会，即便你此时记不起我，也不会对我出手，永远不会。”
这...算是情话了吧？
众人听后酸的牙疼，纷纷鄙夷。
而冷琢尘则是心神一凛，仿佛如坠冰窖，二人这话，是不是表明他们是......
一个荒谬的想法出现在他脑中，冷琢尘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回头望向身后的芳菲。
芳菲被他施法，耳不能听，只是呆呆着站在那儿，看着他流泪，嘴中不停地呢喃：“夫君，夫君...”
冷琢尘忽然醒悟。
不，他的阿檀不会如此。
即便阿檀体弱，也不会遇事就慌神乱了手脚，更不会举步不前，只知晓哭。
这不是阿檀，他为何认错了！
冷琢尘猛然回头，便看到那头萧时宴将帝姬搂在怀中柔声细语地轻哄着：“莫急，你便是不曾认出我来，也无妨。”
那向来如冷面煞神的人物，怎会此刻抱着一个陌生女子又亲又哄？
“我记得你就行，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会认出你。”
此话一落，冷琢尘如遭雷劈。
莫非，那青丘帝姬就是...
是他无数个日夜思念痴慕的阿檀？！！
冷琢尘情绪崩溃，嗓音沙哑带着盛怒的癫狂吼道：“萧时宴！你早就知晓对不对？你耍我！”
他本就受了一掌，经脉俱都受损，这一番动气，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斑斑血迹沾上前襟，他却丝毫不顾，死死地盯着萧时宴：“阿檀是我的！你将她还给我！”
萧时宴嘲讽一笑：“我问过几次，你自己选的，如今后悔不成？”
对，是他自己选的。
甚至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不要他的阿檀。
且直言自己行事从不后悔。
冷琢尘看到埋在萧时宴怀中的苏檀自始至终连半分眼神都不给他，心中怒气更盛，又是一口血喷出。
帝姬的法力强大，他已然坚持不住了，方才还高高在上的仙尊，此刻却痛苦地蜷缩在地，如玉的面容上脏污不堪，狼狈不已。
即便疼痛难忍，他却执拗地伸出手，看着眼前那抹红色身影，企图将其抓在手心。
但萧时宴并未给他机会，就在那手即将触碰到苏檀的衣角时，萧时宴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睥睨着他。
冷琢尘此刻已经不知是身上更痛还是心中更痛，勉强压住喉头快要喷出的血，声嘶力竭地喊道 ：
“阿檀。”
苏檀没看他。
冷琢尘心中生出无限的悔意，为何自己一开始就未曾察觉到。
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萧贼怎会被这区区的幻境糊弄？就算是来自的雪山的秘术，也不能将他困住。
萧时宴向来没有耐心，惹之不快的人，看不顺眼早就杀了，却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使计相问，无非就是等着此刻好生羞辱他！
见他面上悔恨交错，萧时宴心中很是畅快，冷笑道：“如今悔了？方才可无人逼着你选择芳菲。”
说着，他的手又忍不住去逗弄苏檀的狐耳。
苏檀不依，一巴掌不痛不痒地拍在他面上，他也不恼，宠溺地将那小手握在大掌中。
冷琢尘看着苏檀对着萧时宴那娇俏生机的模样，心中简直嫉妒的快要抓狂。
他的阿檀，何时对他这般过？
幻境外，因着她的身世，她的过往，她的面上始终冷静蕴藏肃杀，看不到半点儿妙龄少女的娇俏，他费了这番精力和功夫，寻来雪山秘术构建幻境，终于也能看到她在少女时期无忧无虑的模样，可最终被萧时宴采撷，为萧时宴做了嫁衣！
冷琢尘狠狠地闭眼。
阿檀。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定不会...
可没有如果。
冷琢尘清楚地知晓，发生之事已然尘埃落定。
他在这段幻境中践踏她的尊严，对她弃之如蔽履，甚至在生死抉择时，毫不犹豫地抛弃她，转而选择芳菲这个赝品。
冷琢尘越是回想，便越发地气，五脏六腑的血气都在翻涌，眼前开始模糊一片。
但他仍是残存一丝清明，俨然还欲挣扎努力一下，看向苏檀道：
“阿檀，我错了，我将芳菲看做是你，我袒护她就是袒护你啊，如此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情意吗？我自始至终都是心中有你的。”
或许这番话并无太大作用，可冷琢尘仍是不放弃，若是不说，便一点儿机会也无了。
苏檀柳眉微蹙，丁点儿都不想再听这人面兽心之徒的辩驳，在萧时宴怀中将脸转向另外一边。
冷琢尘心中更痛，躺在地上任由鲜血流了满面，嘴中仍是喃喃道：
“阿檀，我对你的...情意，并...不比萧时宴...少，为何你...你不看看我？萧时宴，你卑鄙...无耻。”
萧时宴正欲回应，却不料怀中的小东西忽然转过脸来，愤愤然看向地上那人：
“他卑鄙无耻？
好，冷琢尘，先不谈他，我先来问问你，你连我的真身都认不出，还将顶着我的面容的芳菲当做是我，又谈何你对我有多深的情意？
即便我的相貌是帝姬的，他却在一开始就认出是我，你敢言你对我的情意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