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垂着脑袋转身走了。
夜蝉重重叹息，她也很无奈啊，她倒是想劝，恐怕劝了就去见阎王了。
这时，屋内苏檀正在喊她，她忙应下进屋。
“我醉后不曾出糗吧？”
苏檀梳洗后，双眸亮晶晶地，小心翼翼问着。
夜蝉怔了下，接着道：“不曾。”
“那就好，”苏檀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又笑着问：“后来燕亲王府如何了？”
虽是笑着，但夜蝉能感觉到那笑意令人心颤，应道：
“公子离去后不久，王府内大乱，奴婢后来又将传言散发出去，现在京中到处都在传是朱彻作恶多端，被冤魂化作厉鬼报复，罪有应得呢。”
苏檀点点头，又交给她一些事去办。
待夜蝉退下后，屋内静了下来，桌上烛火飘摇，苏檀垂眼看着自己被映照的白嫩的双手，长长叹息。
这手掌看着干净，却不知沾了多少的血。
两世为人，她是头一次杀了那么多人。
虽她早已心知，这条前进的道路不会一帆风顺，定是血雨腥风的，但第一次掌控他人性命，这种感觉难以自控，让人后怕。
开弓之箭，没有回头。
多少人就是有了这个开端，才在杀戮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但她没有后悔，就算再来一次，面对朱彻和那些帮凶，她还是会义无反顾接着杀了。
她此刻思索的，是自己被杀戮震慑的内心。
那种手握权势，定人生死的感觉，难怪世人都为这些疯狂，甚至趋之若鹜。
一个控制不住，就会万劫不复，回不了头。故她在返回宴席后连饮了三杯酒，借着酒力麻痹自己，以免堕入杀戮的深渊无法自拔。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告诫？
人若是臣服杀戮，便心中只剩杀戮，最后只会对人命蔑视，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地用尽各种手段。
她不想变成那样丧失理智的疯子。
慢慢地，苏檀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只是一直做着奇怪的梦，梦中又是杀人，又是萧时宴的脸，重重叠叠，令她胡乱地呓语。
“就这般对本督朝思暮想？”
骤然听到这声嗓音，苏檀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眼前赫然是萧时宴放大的脸。
梦里的事儿也记不真实了，当然醉酒在马车内发生的，她更是一无所知。
几个转念间，苏檀便回过神，笑眯眯道：
“督主离京几日未见，依旧是这般风姿绰约。”
呵，看来是将醉酒忘的一干二净了。
小东西。
他可还记得清楚，昨夜她是怎么胆大包天喊着他“萧老狗”的呢。
萧时宴似笑非笑道：“苏公子记性真好。”
苏檀已经将他脾性摸了个大概，愉悦时就唤苏世子，心情不好就改口苏公子。
这大晚上的，又是谁惹他不爽了？
“呵呵，小的愚笨，不及督主记性好。”
“当真？”
“千真万确！”苏檀信誓旦旦。
萧时宴戏谑一笑，掀开被衾就要上榻：“苏公子口中说的好听，心里定是又在骂人，本督要查探一番。”
说着便伸手去扯她的寝衣。
苏檀哪里肯，这人总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忙向后缩着躲闪：
“怎会，在小的心中，督主您掷果潘安，威风凛凛，逸群之才，令小的倾佩不已！”
“当真如此，便让本督听听你的心声。”
苏檀哪里拗的过他，生无可恋地被躺平，任由他的动作。
萧老狗！
真是不要脸！
在心里又将他骂了几百遍后，苏檀很快就气喘吁吁了。
对方十八般招式，样样她都招架不住，只能求饶。
半晌后，那老狗终于作罢，笑着替她穿好衣裳，苏檀无法，只能愤恨地嗔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早就杀这老狗百次了。
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喜欢的紧，萧时宴不禁又想到昨夜她梦中骂他的话，萧老狗？
还嫌弃他年纪大？
但转念一想，她也不过才十五，确实是嫩了些。
萧时宴沉思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檀见他发呆，便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不想搭理，却又听那人说了句：
“你平日里没个规矩，不如去国子监里磨砺一番，对你也有裨益。”
国子监？
听到这个，苏檀蹭的坐起身望他：“督主要送我去？”
“怎的，你不愿？”
“愿的愿的，谢过督主。”苏檀如小鸡啄米点头应下，她正好打算同萧时宴讲的，没想到他竟主动开了口，正合她意。
能入国子监，这下子就更好玩儿了。
她喜滋滋想着，方才对萧时宴的那点幽怨也一扫而空，又接连拍了他好几个马屁。
不得不说，萧老狗除了喜欢在榻上欺负她，其他时候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