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均冷冷看他一眼，吓得秘书立马捂了嘴。
对，这样的冷脸才是他的老板……
“盯紧了，人丢了，你也不用来了。”曲灵均看一眼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的曲欢歌。
她似乎看他在和秘书说话，有意站远了，一脸的淡定从容。
这样的她，和以往腻歪在老太爷身边，整日里打牌，摇骰子的她，仿佛成了两个人。
他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抬起长腿先上了车。
曲欢歌坐定在画架前，一笔一笔的涂抹，色彩渐渐在画纸上铺展，她忽然觉得自己离那个人……很近。
有可能，他现在也跟她一样，手里捏着画笔。
既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这样…也挺好。
曲灵均要在爱丁堡成立分公司，新公司成立之际，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他却总是心神不宁。
头一回放她出去，自己没陪在身边……会不会跑了？会不会在街头迷路？刚才下了阵雨，傻乎乎的，不知道会不会又不打伞，淋湿了？
草草开完会，不到4点就到画室来接她。
想不到，她竟然像模像样，在画室里足足待了一天。
“老板，曲小姐今天中午饭都没吃，就那样画了一整天。”秘书忐忑地汇报，饭虽然没吃，但至少……人没丢……他看了一整天，眼珠子都快瞪瞎了都不敢离开视线。
“没吃你不会塞给她吃？”曲灵均不悦，这女人怎么回事，要么吃起来没底，要么就不吃了。
作死。
秘书咽口水，塞给她吃？？他有这个胆子么？？敢给曲小姐塞饭的……就是老板你了啊……
不过这话，他只敢对自己说……看着老板的黑脸，他只有点头认错的份。
“走了，去吃饭。”他站到曲欢歌边上，命令，顺便看一眼她在画什么。
似乎是个男人。
看不清楚眉眼。
曲欢歌画得专注，竟然没留意身边站了个人，甚至都没听到他跟她说话。
直到他突然从她手里拿走画笔。
他清楚得在她脸上看到了厌恶的神色，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又转瞬即逝，伪装上了呆萌和可怜。
呵，蹬鼻子上脸，还会跟他生气了。
“吃饭。”他一把拎起不情不愿的她：“明天再画。”
曲欢歌怔了怔……追问：“明天还能来？”
“嗯。”
“那后天呢？”
“嗯。想来就来，让秘书陪着就行。”
……
他看她忽然停了脚步，不解地回头看她，这是又怎么了！
曲欢歌看着他，忽然说了句：“谢谢。”
曲灵均呵一声，转过身，不理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谢谢。却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着他对他说谢谢。
有进步，懂礼貌了。
古董车弯进一条古老的石板路。
停在一座威士忌酒厂前面。
这其实是一间米其林星标餐厅，由废弃的威士忌酒厂改建，所以外表看起来，很有工业和历史混合的硬朗风格。
餐厅的主厨米凯拉已经等候在门口，看见曲灵均下车，亲切地上前抱了抱。
他又看一眼站在曲灵均身后的曲欢歌，苍白的脸微微泛红，笑意更甚，礼貌又绅士地向她伸手，快速说了些什么。
曲欢歌没听懂，她抿唇笑了笑，手被他捏住，感受到他手里微微的湿意。主厨也是个汗手……她对他有了一丝亲近的放松感。
进门，两个从地板直通天花板的大型展示酒柜，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威士忌，大大小小的瓶身上贴着花色各异的标签。
曲欢歌一眼就瞄到其中一瓶，是刘君常喝的，不觉怔了怔。
在国内时，她连做梦都防备着，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梦到他……
到了爱丁堡，许是突然的放松，竟让他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面前。
米凯拉的招牌菜是在威士忌酒桶上蒸熏12小时的龙虾，不仅是视觉的享受，更是味觉的盛宴，曲灵均连连称赞，却看曲欢歌似乎并不很对胃口。
“不喜欢吃海鲜？”
“没有……很好吃。”
“米凯拉做的牛排骨也很不错，你可以试试这道，烹制了72小时，还有一道炸制熏鳗鱼丸子配苹果泥，应该能合你的胃口。”曲灵均难得在饭桌上健谈。
想不到，平时吃饭争分夺秒的他，竟然也是个老饕。
他其实愿意花时间在吃饭上，只是要看，吃的是什么，值得不值得。
回到城堡，他拿出一瓶威士忌递给她。
竟是她刚才看的那一瓶。
“我看你似乎很中意这一瓶。是好酒，睡不着的时候，偶尔尝尝，也能助眠。”他扯松领带，踩着木制楼梯上了楼。
曲欢歌回了房间，洗完澡，浑身松快。
她裹着宽大的浴袍，手里摩挲着酒瓶，似乎在触摸着他一样……开瓶，凛冽的酒倾泻进玻璃方杯，是漂亮透明的棕色。
佣人不等她吩咐就拿给她冰块。
她却学着刘君的样子，喝了口纯的。
入口浓重的酒味，是很熟悉的味道。
是了……那一夜，他灌她喝酒，第一次亲她，喝的就是这一瓶。
亲得她呼吸之间都是威士忌的味道。
泪意终究涌了上来，再也压不回去。
她看着玻璃窗外无尽的黑夜，一口接着一口……竟然连什么时候喝醉的，都不知道。
曲灵均看着监控里的她……
平时也不见她喝酒，想不到竟对威士忌情有独钟。
那么浓烈的酒，一灌就是半瓶。
活脱脱一个酒鬼。
他应该在她喝醉前阻止她，却眼睁睁看着她，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直到不省人事。
房门打开，他抱起她，轻放到床上，为她盖上轻薄的软被。
曲欢歌呢呢喃喃说着话，抓着他的衣领不肯放手，倾身靠近时，曲灵均闻到她呼吸之间，威士忌的凛冽酒香，绵柔，纯粹。
她的眼神朦胧，凌乱，眼角还沾着泪……
曲灵均轻嗤，看，又要装可怜了。
现在动不动就装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连喝醉了都要装。
也不知有什么好哭的。
他真想敲开她的脑壳看看，一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什么东西让她这么不能放手，这么痛苦还要留恋。
“刘君……”
他终于有些听清了。
呵，又是那个男人……
所以，这是那个男人……喝的酒……
她还忘不了他，就算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她还是忘不了。
他该重重地罚她。
看着她挣扎间松脱的浴袍，靠近后背的地方露一角粉嫩的肩，狠狠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