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柳新柔被云梦的声音吵醒。
睁眼便看到云梦担忧的眼神。
“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在止栖阁。”
柳新柔赶忙下床，赶往止栖阁。
刚站在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还有柳景山的怒骂声。
“甜儿染了风寒，好几天都未愈，你就非要把大夫叫走？你是不是存心要置甜儿于死地？”
唐氏的声音很轻，隐隐约约能听见，“我不是故意要叫走的，我也是实在不舒服才……”
又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
柳新柔却没有进屋，反而问云梦，“可有动手？”
云梦被里头的动静吓到，声音有些哆嗦，“那倒没有，老爷也是要名声的。”
柳新柔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云梦慌了，“小姐，我们不进去吗？”
柳新柔却摇摇头。
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温柔叫喊是不行的。
人教人，一百次都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了。
若不是撞破了南时序和柳揽月的奸情，若不是亲耳听到他们的真心话，她如何能够相信？
唐氏也是如此，她必须自己切身经历，切身体会，才能彻底醒悟。
里头的话还在不断传出来。
“万一甜儿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老爷，我昨晚心悸，大夫说我如果再迟一点，恐怕活不过昨晚！”
“你的心悸是老毛病了，以前又不是没有犯过，你现在拿出来说事，不就是为了和甜儿争宠？你是嫡妻，是主母，而甜儿只是一个妾室，你永远压她一头了，你还想怎样？！”
“我没有！我没有想要和她争！我是真的身子不舒服！”
“你非要把甜儿逼到绝路才肯吗？你若再如此，实在不配为这后院的主人，实在不配当我的妻子！”
“……”
“哼，说不出话了，是不是怕了？既然怕了，以后便对甜儿好一点，别动不动就……”
“老爷，你说这话，可是真心？”
“……什么话？”
“你是要与我和离吗？”
“……我没这么说。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别想着和离的事，我在外办事，后宅安宁我也能在外放心！”
里头没了声音，继而传来推门声。
柳景山面色很难看，经过柳新柔身边的时候，还狠狠“哼”了一声。
柳新柔也不理他，径直进了房间。
令她吃惊的是，唐氏并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坐在椅子上，脸上只有些许一点泪痕，已经被她擦干净了。
看到柳新柔来，她笑了笑，“你都听到了？”
柳新柔点了点头，坐在她身边。
唐氏深深叹了口气，这口气像是把这么多年来的冤屈都叹了出来。
“我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柔儿，你说得对，他心中根本没有我，只有辛氏一人。”
柳新柔不说话，只静静听她诉说。
“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确实不值得。哪怕我掏心掏肺，也换不到他一点爱。”
“我只是一介妇人，本以为必须要依靠男人才能存活度日，所以当他不爱我了以后，我便以为天都塌了。如果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未免太被动了。”
“刚才我主动提出和离，老爷突然就怕了。哼，一直以来他都是吓我，他肯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会主动要和他和离，他就是抓住了我的弱点。”
柳新柔点头，“爹不愿意和你和离，也就是说辛氏不会越过你去，既然如此，只要我们坐的够稳，辛氏再闹腾也翻不过身去！”
“柔儿，我以后要为自己而活，自己掌握命运！”
听到唐氏这么说，柳新柔心里欣慰极了。
哪怕受了很多苦，但在幡然醒悟的那一刻，这些苦也算值得了。
唐氏握住她的手，“柔儿，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小时候活泼、不知烦恼的孩子，没想到已经这么懂事了。你教教娘，日后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柳新柔笑道，“娘，我们扮猪吃老虎。”
唐氏瞪着眼睛，“扮猪吃老虎？如何做？”
“她们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好拿捏吗？我们便继续装傻，如此，她们便会对我们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柳新柔的眼里闪着寒光，“若是对待精明的敌人，这个办法也许没有用，但要应对她们这种自恃清高、自我感觉极好的对手，‘捧杀’是最有利的办法。”
唐氏赞同，“以后，我们娘俩就一条心！”
两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柳新柔离开了止栖阁。
走到门口，系统的声音传入大脑。
系统：“恭喜宿主，达成隐藏彩蛋：唐氏的助攻！”
柳新柔笑笑，“本来想着能保护好母亲就好，没想到母亲这么争气。”
接下来的几天，辛氏倒是没有再来找麻烦了。
许是和离的事让柳景山有些后怕，特地去嘱咐了辛氏几句。
但他还是一步都没有踏进过止栖阁。
十天后，云梦传了话来。
“小姐，辛氏有孕了，已有一月有余。”
柳新柔眼眸亮了亮，随即又隐了下去。
接着，她的嘴角出现一个玩味的笑容。
“是吗？那可真是个喜事。和母亲说了吗？”
云梦点头，“说了，夫人听后没说什么。”
看来唐氏心中也有盘算了。
……
到了下鹅毛大雪的日子，外头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仿佛笼罩在一层冰霜里，让人看不清楚任何事物。
厚厚的雪遮住了声音，万籁寂静。
一封镶着金边的帖子到了丞相府。
大雪封路，免去了进宫议事，难得柳景山在府，照例，柳新柔是要去大堂给父母请安的。
到的时候，唐氏和柳景山已经在喝茶了。
两人的位置隔得有些远，也没有闲聊说话，只是吃茶。
见到柳新柔，唐氏温柔笑着，“柔儿来了，快坐。”
又让人递了汤婆了。
柳景山只是斜眼看了下，并没说什么。
没一会儿，辛氏和柳揽月也来了。
辛氏一身华服，脸上画了精致的全妆。柳揽月跟在她身后，也是打扮地很妖艳。
辛氏怀着孕，扭扭捏捏走到前面，行了个极度不标准的礼，身子扭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
“老爷，妾身来迟了，还望老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