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个问法：“柒柒喜欢那位祝队长吗？”
今天他们两个在一起，那个人还将她搂在怀里。
“不讨厌。”
一开始有些讨厌，可也不是特别讨厌。
容卿交叠的手微微发抖，柒柒对他也是从不讨厌开始的，那她也会喜欢别人，也会让别的人亲她。
他没再问了。
“雷雨好像快停了，我先回去了。”
“柒柒，”他想开口挽留，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另外的，“我送你。”
“好，麻烦了。”
说是送，不过是打着灯站在门口看着她进门。
傅柒柒摸到手机打开灯，转身看着702门口的人，移开目光关上。
贺俊进了警局后便一语不发，郭泽深和夏长安轮番上阵都没能撬开他的嘴，整整一个晚上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技术人员在他家倒是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冷藏柜，但是冷藏柜里却是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而且也没从里面化验到人体组织。
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除非他自己招认，否则只能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关押24小时释放。
翌日，对面的门没有开，傅柒柒照例去了警局。
听到他们还没有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傅柒柒直接踹开了审讯室的门。
郭泽深熬了一个晚上，实在有些撑不住了，眼下的乌青估计都能去演僵尸恐怖片了。
突然一声门响，吓得他立刻清醒，逆光站着的是傅柒柒。
贺俊也被吓了一跳，同样一个晚上没睡，精神有点恍惚。
“你出去，我来审。”
只对他说了一句话，郭泽深点头赶紧起身出去，轻声带上审讯室的门。
到了监察室，队长已经来了。
傅柒柒将凳子往后一拉坐下，抱着手看着对面的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脸上的表情像别人欠了她钱似的。
贺俊立刻低下头，他可没忘记，昨天就是这个女人一脚将他踹到了墙上，到现在胸口还疼着。
“贺俊，”半个小时后，傅柒柒终于开口，“我是赵书兰。”
贺俊抬头，冷笑一声，这女人有毛病吧？她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
监察室里的人也糊涂了，她想干什么？
“贺俊，你说说你，当个保安也没几个钱，又给不了我快乐，我出去找几个男的怎么了？若是怀了，还能给你贺家留个后，有什么不好？”
傅柒柒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真的赵书兰，一瞥一笑里都带着她的影子。
贺俊缓缓抬头，眉眼压低，眼睛往上抬，看着她，眼底带着恨意，锁上手铐的手慢慢缩紧。
“贺俊，我们都离婚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都给你戴了绿帽子，你还要求我回去？好啊，拿出三十万来，我立马跟你回去。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嫁给你这种人。”
傅柒柒说着满脸带着不屑，不时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着对面的人。
监察室中，祝星野看着单向玻璃对面的人，这是一种催眠手段，催化犯人潜意识中的犯罪意识。
贺俊看着那鲜红的手指不停的指着自己，脸色越来越扭曲，最后捶着手大骂：“你这个贱人，我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双手不停拍打着桌角，手铐被砸的哐啷响。
“所以你杀了那个贱人。”傅柒柒的声音又恢复正常，音调里带着一股魔力，诱着他。
贺俊抬起头，双眼充血，“没错，我杀了她。”
“然后割下她惊慌失措的头。”
“把她放进了冰箱里。”
贺俊顺着她的话继续。
“将她的身体砍成了稀巴烂。”
“哈哈哈！对！我把她的身体用菜刀砍啊砍，砍碎了，那个女人碎了，呵呵呵！哈哈哈！”
贺俊完全被傅柒柒带进了当时的空间中，双手握着，似乎手中真的有把菜刀，在空中挥舞。
“然后呢？”
“然后啊，我把她冲进了马桶里，全部，全部都冲进了马桶里，谁让她说我来着，反正也是脏的，哈哈哈，反正她也是脏的，马桶更适合她。”
他觉得畅快，耳边再也听不见那个女人的声音了。
“后来，你又去了乌衣巷。”
“那个女人，我还没嫌弃她千人骑万人枕，她居然还敢嫌弃我，所以，我把她变成了跟赵书兰一样。”
“可是冰箱不够放了，你又去了一家没人认识的小店，买了一个冷藏柜，将头用保鲜膜包着放了进去。”
郭泽深在监察室听着只觉得瘆得慌。
“陈思然呢？最后一个，你为什么也杀了她？”
前四起都没有纰漏，唯独最后一起，他为什么要杀那个女高中生？
“那也是一个贱货，小小年纪就出来卖，日后也不是什么好货！我这是在纠正，对，没错！我在纠正她。”
傅柒柒踹了下桌角，贺俊突然回过神，又变成最开始的那个样子，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贺俊，你知道那个女高中生吗？”
他没说话。
傅柒柒抱着手臂，就连监察室里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她叫陈思然，平时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今年已经读高三了，明年她就可以考个好大学。”
贺俊鼻间嗤了一声，那种女人怎么可能考什么大学？
“她的手机是捡来的。”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
贺俊抬眸，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根据法医的报告，她没有做过援交。”
贺俊脸上渐渐惨白。
“她是横河高中尖子班的学生，已经被保送了。”
他低着头，手指缩紧，口中不断呢喃着不可能。
傅柒柒红着眼突然起身，脚踹在凳子上，揪起他的衣领，咬着牙怒斥：“那个女孩根本没有手机！那天那个手机是她捡来的，她以为是你的才会跟你见面，你杀红了眼吗？没看到她包里露出来的书本习题册！”
祝星野见她情绪失控不太对劲，赶紧从监察室冲过去，打开审讯室的门，拉开她。
“傅柒柒，不要带个人情绪！”
傅柒柒的眼睛红的吓人，挣开他的手。
“我没带个人情绪，祝队长难道忘了陈思然的奶奶看见孙女儿尸体的样子？”
他没忘。
“哼！现在凶手已抓到，想必也没我什么事了。”
她转身踹了一脚审讯室的门，大门微微有些松动。
抱着手坐在办公室里，一语不发。
“姐姐，你会救我出去吗？我妈妈不在了，爸爸生了病需要我照顾。”
“当然，你别怕，我就是来救你们的。”
后来，她食言了。
“啊！姐姐你救救我啊！你骗我！你这个骗子！”
电锯声响彻耳畔，女孩儿的声音萦绕在耳边，地下室很黑，她看不见，声音却听得异常清楚。
直到地下室的门打开，她的身边全是断臂残肢。
之后，等她精神好一点，她去找过当初那个女孩儿的家，她的父亲得了阿兹海默症，坐在院子里一直，一直在喊女孩的名字。
是她的错，没能救出那个女孩，没能救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