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令坐在位置上，面对那些人的质疑，他竟不怒反笑，而坐在他身边的完颜替脸色却愈发难看，这种场景在几十年前他们二人也经历过。
完颜令自小体弱多病，对于家族传下来的九转魂便更加抗拒，不愿修炼，完颜令的生母出身名门，温柔大方，便也不逼着他修炼这种法器。索性他的脑子好用，完颜令便跟着母亲一起，学着打点内府事务。
完颜令的父亲是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在娶完颜令的母亲过门之前就欠下不少风流债，完颜替与其说是庶子，不如说为庶长子更为贴切。
完颜替小时候就不喜欢完颜令，这件事整个完颜家族都知道，完颜替是一个修炼天才，从小继承了最优质的九转魂，却是一个智商欠费却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那日完颜替趁着照看完颜令的奶娘出门之际，竟要将还在襁褓中的完颜令掐死！
可能是母子连心，那日完颜夫人便觉得心神不宁，赶去照看完颜令，完颜令才得以活下来。
“离完颜替远一点。”
这是完颜令从记事起，完颜夫人一直告诫他的。
“母亲，为什么？哥哥不好吗？”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回答。
或许是做弟弟的都会对哥哥带着莫名其妙的崇拜情结，完颜替做什么，完颜令就会跌跌撞撞地跟着，甚至会为完颜替的生辰精心准备。
但是现实不是童话，懵懂单纯的完颜令并没有感化这个铁石心肠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的玉佩不知道掉到哪里了，好弟弟，你脑袋灵光，眼神也好用，快来帮哥哥找一找。”完颜替笑得阴暗。
“没问题，”完颜令捏着下巴，思索一阵，说道：“有办法了，我们只需要从哥哥方才都路过的地方原路返回一定是落在某处了。”想到这里，完颜令抓着完颜替的手腕，仔细帮忙寻找那个不存在的玉佩。
寻找多次未果的完颜令垂头丧气地问：“哥哥，你确定只经过这里吗？”完颜令站在湖边，回头过头，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个很大的力推进了冰冷的湖水。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年幼的完颜令并没有看清推他的人是谁，仍旧向完颜替求救。
完颜替趟水走了过去，完颜令本以为是要救他，却没想到完颜替伸出手将完颜令的头狠狠地按下水面。
“离完颜替远一点！”
那一瞬间，完颜令终于想明白了母亲的告诫，也终于想通了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身陷险境，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完颜替，要死就一起死！
完颜替猝不及防地被挣扎着的完颜令拉下水，兄弟二人扑腾水花的声音被一个水性极好的采珠女发现，她将二人救了下来，又帮忙联系了完颜家的仆从。
“怎么回事？小少爷，你怎么无缘无故会落水？”奶娘急得抱着完颜令就哭。
“奶娘不哭，是阿令不乖，非要拉着哥哥去找河蚌，看看里面有没有珍珠，阿令知道错了，奶娘千万别告诉母亲大人，她身体不好，阿令怕母亲大人担心。”完颜令趴在奶娘肩头，虽是带着哭腔说完这段话，却在最后冲着完颜替诡异一笑。
此后，完颜令照常跟完颜替往来，甚至时常会带着一些庶子享受不到的点心布匹。
半年后，完颜替突发恶疾，他的师父散了他这几年的修为才保住了完颜替的命。
“是你做的？”完颜替躺在榻上，声音无比虚弱。
完颜令抬手放在完颜替的脖颈，“呐，哥哥，想要掐死一个人呢，很容易。”
“你要做什么？”
完颜令只是笑了笑，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完颜替的喉结，“不用多大的力气，只要把喉结捏碎，你就会因为喘不过气而活活憋死。”
完颜替猛烈地咳嗽着，他被掐住喉咙说不出话，却希望能够用咳嗽声引过来侍女。
“别紧张，你好歹也是我的哥哥，我有怎会对你动手？”完颜令笑着收了手，可语气中还带着怨毒，“散了你几年修为只是给你长个记性，完颜替，你要是再想对我不利，下次可就要你的命了。”
鸩毒是女人的把戏，可完颜令却能玩的比女人还要顺畅。
和完颜令相处多年，完颜替终于领略到他的可怕之处，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果然，方才还在吵闹的众人不一会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像极了当年完颜令的父亲要完颜令继承族长之位时，完颜替带着一些族亲闹事，结果活下来的只有完颜父子三人而已。
“完颜家，从来不缺什么族亲。”完颜令拍了拍手，几个人从侧厢房走了出来。
“你，以后就是米行的掌柜的，”完颜令指着一个干瘦的老头道。
完颜替看了看那个留山羊胡的老头，他对这个老头有印象，也是完颜家的宗亲，只不过是一直做米行账房事务。
“你就是盐行的当家，还有你，以后负责药铺……”完颜令给那些人分别安排的事务后，继续说道：“至于如何善后，就不需要我教你们了，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只能说能我老了，看走了眼。”
几人连连称是，完颜令摆了摆手，几人退出了议事厅。
“方才被带走的人，是你做的手脚吧。”完颜替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侍卫前来拿人时，作为族长的完颜令为何如此配合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脑袋终于灵光一些了。”完颜令起身，杯中茶因为震动而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米行盐行的吃相太难看，就算新帝年幼，没发现其中计较，却也被那个组织发觉了。”
“那个组织？”完颜替眯起眼睛。
“好哥哥，凭你的智力，我很难跟你解释。”完颜令索性将自己的右手手臂露了出来，完颜替惊恐地发现，他的胳膊已经变成不正常的紫红色，好在这颜色正在逐渐退去，见到颜色褪去，完颜令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这是蛊。”完颜替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这种臭名远扬的阴毒之物他还是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