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曹植，看了一会儿，说道:“司马仲达此人，没有别的用处，心性倒是不小，他天天看着荆州卧龙的画像，心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只是可惜啊，这样不是很完美的人才，竟然也是我唯一能够仰仗的先生。”
曹植脸色微微一遍，他看着曹丕，发现曹丕今日不光处处很奇怪，而且还很偏激。
仿佛他是中了什么很危险的瘟疫一样。
曹植看着曹丕，抬起手说道:“那是子健鲁莽了，司马仲达可能是一位很杰出的人才。”
他本来以为曹丕只是想要听一个道歉而已，在曹操的心里，更喜欢的人是曹植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曹丕和曹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曹丕会找到任何机会对曹植落井下石，尽管曹丕本人在平日里会表现的很光明磊落，可并非代表他没有权力的渴望。
曹丕突然大笑起来，他看着曹植，拍着桌子，大笑说道:“好先生？哈哈！他司马懿可真是一个好先生，可你知道这样的人之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曹植挑眉，凑近一些，想听着曹丕说什么。
曹丕看着曹植，慢慢说道:“他说他觉得咱们父亲没有涿鹿天下的气度，觉得他应该死了然后让我们来继承父亲的胸襟，你说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追回来把他杀了吗？”
曹植震惊地坐在原地，瞪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曹丕。
曹操是他们的父亲，虽然不是天下的大英雄，但是现在在冀州，他父亲的本事和人心并不比刘虞低，甚至可以说他现在在冀州的人心与刘虞是同等的。
人们会记住一个拯救他们的英雄，但是也会记住一个给他们带来灾难的恶人。
曹操的形象不好，但是他可以利用起自己的形象不好。
“兄长，这些话我们可以不在这里说吧。”曹植小心看了一眼曹丕，提醒道。
“为什么不能说？”曹丕问道：“难道子健觉得那个司马仲达说得对？所以现在要躲着说这件事？”
“那司马仲达本来我还很看中他，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曹丕说道：“还好他跑了，不然我必然杀了他。”
曹植现在才回忆起来，那个司马懿他是真正见过的，在那一天，据说崔琰和很多人都去送司马懿了，他们说司马懿是一个人才，希望曹操能把他留下来，但是曹操没有当一回事，取而代之的事崔琰找到很多人一起去留司马懿。
曹植也在其中，他去看热闹的，想看一看在崔琰眼里近乎等同于半臂天下的人才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那天还看到了曹丕，曹丕站在人群之中，眼神怅然若失。
曹丕在曹操集团里面很长时间都是孤立无援，如果不是因为他比曹植年长，或许他甚至不会被旁人看做是嫡子的争夺者。
曹操这小盘天下不大，但是看起来日后会变得比较大，居心苟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曹丕笑了笑，他把面碗往旁边摞了摞，把曹植的手抓起，放在桌面上，说道:“子健认为日后看见这个司马懿了如何处置他？”
曹植有些吃痛，曹丕的力气很大，把他的手腕都捏除了一个红印子，他看着曹丕的手腕，说道:“这些当然还是要听兄长的。”
司马懿本来就是和曹丕崔琰等人交好，不听曹丕的，难道还听他曹植的吗？
曹丕大笑起来，说道:“子健你说笑了，我怎么能够碰到司马懿呢？他现在在刘虞的手下活的可好着呢。”
曹植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意思。
曹丕的问题没有停下，继续问道:“那如果父亲要处置这样的事情子健你又该怎么做呢？”
曹植现在只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他皱着眉头看着曹丕，不知道今天兄长到底发了什么疯，这个司马懿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为什么要拿着一个司马懿来扰乱他的脑子，让这件事快点过去不行吗？
曹丕的力气大了一些，他眉头锁到了一块，连忙开口说道:“这些当然还是要听父亲的。”
“父亲的？”
曹植微微惊讶，问道:“那不然呢？”
曹丕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曹植，在心中沉默了很久。
他嘴上一直在说话，但是心里一直都在沉迷，因为他对于曹植本来没有任何问题，他的问题只有一件，他想问一问曹植刚刚那个问题。
所以他无论有多么疯癫的情形，但是他都是一直安静地等待这个回答。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心中才终于离开了沉默。
“子健，你自己把你自己最后的机会给丢了。”
这是曹丕心中那个一直沉默的人刚刚开口说的话。
曹丕低下头，松开了曹植的手。
曹植捏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全部红了，但是他还是看着曹丕，心里觉得自己要找一个理由先从这个地方离开。
“那兄长，子健还想起来要去拜访一位在邺城的友人，就先去了。”曹植站起来，说道。
古人作别时比较规矩的做法是站起来，送人离开，但是曹丕坐着，抬头看着曹植。
他的神态很奇怪，看上去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如果兄长我要杀了父亲，你听谁的？”曹丕问道。
曹植愣了愣，他看着曹丕，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兄长的，听父亲的，貌似从刚刚开始，每一个问题他曹植就只有两个选择。
到了现在，终于变成了排除法。
“听父亲的吗？”曹植不确定地问道。
哗！
水流冲刷的声音想起，曹丕面前被鲜血覆盖。
他的视线里殷红一片，因为他的眼睛刚刚已经被滚烫的鲜血覆盖。
碰！
一声巨响，面摊的桌子都快要被摔破。
桌子突然剧烈地晃动一下。
曹丕站起来，面色冷漠地看着桌子上，他缓慢抬起手抹除自己眼睛上的鲜血。
沉默地看着桌面。
看着桌面上的头颅。
曹植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