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这个问题的荣王，眼底生出了几分不解。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您先回答。”铃儿忽然绷着脸，面沉如水。
“不是。”荣王坦诚的笑了笑，“虽然先帝与我都是德妃之子，可我们却并不是一母所生，只不过大家都以为我们是一母所生罢了。”
铃儿越听越糊涂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章丘王氏，祖上行医。王氏一族，枝繁叶茂，一共分为五宗，其中辈分最为年轻的一宗，于高祖十二年，举家搬迁，于江州城定居。王氏世代行医，积德行善，在民间的口碑极好。”
“至于你的皇祖母，德妃王岚，她是江州王氏的嫡长女，江州双美，王岚与王卿，是王家的一对双生花，其中长女王岚与霍仲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已定下了婚约，而王卿虽然生得貌美，可性情却有些孤僻。”
“后来王卿突然失踪了，杳无音信。”荣王皱了皱眉头，又继续说道，“距离王岚成亲只有三天的时候，霍仲景突然暴毙而亡，更重要的是，霍仲景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枚玉佩，而那半枚玉佩，正是王卿的物品。”
“后来王岚为了查清未婚夫暴毙的原因，几番辗转，最后在霍老侯爷的帮助下，进了太医院成了一名医女。”
“王岚一开始入宫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查清楚霍仲景的死因以及王卿的下落。“
“没过多久，宫中的王德妃有了身孕，作为医女的王岚也随同太医一起会诊，当她发现王德妃的相貌与王卿如出一辙的时候，她无比惊讶……”
“后来呢？”铃儿没想到德老太妃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离奇的往事。
“后来三皇子出生了，可德妃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最后德妃自请摘下了自己的绿头牌，留在宫中休养了整整一年，就在一年后德妃的绿头牌重新挂上的那一天，宫中的太医院有个医术还不错的医女，突染绝症，不治身亡。”
“所以王岚顶替了王卿的身份，成了后宫中的德妃？”铃儿沉思了片刻，总算将整件事的脉络都梳理清楚了，“父王，你是王岚所生，隆庆帝是王卿所生？”
“嗯。”荣王笑了笑，“听闻你今日入宫了？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找到德妃的案卷了？”
“虽然找到了案卷，可案卷中的记载却是零零散散的。”铃儿轻轻颔首，轻声说道，“记载案卷的人，怕是已经知道了德妃是两个人。”
“此言何意？”
“小婿也和铃儿想的一样，”一直沉默聆听着这一切的叶骏缓缓开口，“小婿已经翻阅过案卷了，德妃生下了三皇子之后，自请在宫中休养，以此事为节点，不难看出德妃的变化。”
“哦？说说看？”荣王看向叶骏，眸光深处生出了几分赞赏之意。
“原德妃喜好咸食，早膳惯常用的就是清粥配上扬州进贡的咸鸭蛋；可后来复宠的德妃却更爱甜食，早膳更爱用甜口的八宝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疑点。”叶骏冷静的分析道，“一个人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除非这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你倒是心细如尘。”荣王忽然拢了拢肩膀上的大氅，微微一笑。
只是那般低沉的语气中，情绪不明。
“父王，您是故意的，对吗？”铃儿不想再兜圈子了，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只想问您，您究竟想要做什么？”
“本王，只想查找一个真相罢了。”荣王微微垂眸，轻声笑道，“不管你信不信，一开始本王并不想将你卷进来的，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当今圣上已经对本王起了戒心，本王若在此时提出要查阅后宫嫔妃的案卷，难保皇帝不会多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我的手，查清这桩案子？毕竟我与当今皇后情同姐妹。”铃儿忽然牵起了唇畔，只是眼底的笑容泛着几分苦涩，“我虽不曾奢望过从你那里得到深沉的父爱，可我也是真心的希望你和娘亲能够重修于好，原以为你我之间的父女缘分不过是浅薄了些，如今看来，在你的眼里，女儿不过是用来算计的棋子吧？”
这一刻，铃儿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改不了心软与轻信他人的毛病。
“三哥之所以会带我去王府库房，也是你授意为之吧？只怕不止我，就连三哥、娘亲都是您精心设计的这盘棋中的棋子吧？”铃儿缓缓抬眸，强忍着涌上心头的那股委屈，“这件案子，我不会再查下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铃儿，”荣王忽然起身，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她那样倔强的脸上，“开弓已无回头箭，更何况你就不想查清楚这所有的真相吗？”
“还有你，”荣王忽然抬手，指着叶骏的鼻翼说道，“你有义务查清楚霍仲景的死因。”
“理由呢？”叶骏微微蹙眉，心中却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
“霍家与庞家是百年世交，而你庞隽的生父便是霍仲景的孙儿，所以你有义务查明霍仲景的死因！这就是本王精心策划这一切的真正原因！”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叶骏神色平静地笑了笑，“早先庞老国公已经来信，庞隽的尸首已经被人发现了，至于我？是叶昀夫妇收养的义子，如今的忠国公叶宸的三弟，仅此而已。”
“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庞牧之所以会收养你，完全是因为庞家心虚！”
“叶骏哥哥，我们走吧。”铃儿已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毫无意义。
“霍仲景的死，庞老国公应当负全责！”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呢？”铃儿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
“就凭此物！”
荣王忽然从袖口中掏出了个物件，扔到了叶骏的脚边。
他缓缓的蹲下了身子，捡起了地上的物件，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可见过这玉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