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的氛围一触即发。
其他下人早已被挥退，殿内仅能看到父子二人。
兴远帝呼吸急促，首先对太子发难。
“太子，你可是私下去了将军府？可是沈天佑口中偷窥他妻子的无耻之徒？”
这话说得皇帝面上无光，愤怒又狼狈。
太子也面上无光，但他也不会让自己背负无耻之徒的名号。
“儿臣只是听闻万大小姐差点成为太子妃，好奇才过去探访，不存在偷窥的行为，更不是无耻之徒——都是沈将军误会了。”
“误会？！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能产生这种误会，本身就是你行为轻佻所致！”兴远帝内心听得心惊胆战，面上却要强装镇定地向太子扔去几本奏折。
太子跪下请罪。
兴远帝还以为他识相知错，没想到太子跪在案前，也向他发难起来。
“儿臣也确实想向父皇问清楚——她万玉柔是否曾是太子妃的人员？为何儿臣一无所知，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此事？”
“你！”
兴远帝惊惧交加。这个万玉柔果然是个不省心的，竟然能叫太子对他不敬，大金安国寺的批注果然准确。
“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当年万玉柔行为不检点与沈天佑有了肌肤之亲，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你非要这种女人当太子妃，受天下人的耻笑不可？！”
兴远帝这个老头子说话狠毒得很。
万玉柔要是在场，听他这么说，肯定要和他拼命的。
太子也被说得涨红了脸。他怒极反笑：“她不检点？如果她和沈天佑真有那苟且之事，又怎会被人绑着送上了花轿？又怎会在洞房和沈天佑持刀相向？明明她从头到尾都是被逼迫的，却要承担天下的骂人，天下人的嘴真闲啊！”
“太子！”兴远帝震惊。他那仁爱宽厚，谦虚谨慎的太子啊，怎么会张口说出这样的话。
“儿臣知错。”
兴远帝气得站起来，像个陀螺一样背着手在原地转圈。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你都被她迷惑成什么样子了？她要是成了太子妃还了得？！”
太子听了真的很想翻白眼。他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父皇真的很能往万玉柔身上扯诶，而且——他和万玉柔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啊，除非他不做这个太子。
兴远帝虽然没看到太子对他翻白眼，但他脸上不服的表情十分明显。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要和朕秋后算账吗？”兴远帝就差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他不孝子了，“怪朕逼她吗？怪朕让她被世人唾骂吗？你弟弟傅瀛洲亲眼看到他们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的，你老师在朝堂上上书斥责他们不检点，你要朕怎么办？朕给他们赐婚已经是在收拾烂摊子了！”
太子不卑不亢：“一年之后也证明了，他们都不是好人，当年的事情也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理由。”
兴远帝捂着胸口：“你说谁不是好人？！”
“……儿臣说前太子太傅，和安国公。”
兴远帝喘了几口气，决定配合太子装糊涂。
“安国公确实无德无才，本来也不算良臣。若不是母后实在喜欢万家那丫头，也不会考虑……算了，不说了。”
“不是，你之前经常在宫中见她，也没见你说过喜欢啊。”
“儿臣现在也不喜欢她啊！”太子气呼呼地说。
以前没说过，他当然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啊。他要是知道万玉柔和他有那种可能，肯定会更关注她更用心去了解她——也许就会有好感了呢！
就算没有好感，他也会帮万玉柔找一个好人家的，怎么也不会让她落在沈天佑那种怪物莽夫手里。
“喜不喜欢也不希望她是如今这种下场。”太子唏嘘。
兴远帝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而已，什么好下场不好下场的，她现在的下场不好吗？
“沈天佑还是不错的。”兴远帝意有所指，“我跟你说，这么多将军在外面忙活，能想到朕想到京郊而赶回来的，除了沈天佑没有其他人啦。为了他也是你开疆扩土，安身保命不可或缺的武将之一——太子万不可为了个女人就与他闹出嫌隙来！”
太子听得心里十分不痛快。明明是沈天佑抢了他的女人，还在朝堂上嘲讽自己，自己竟然还要对他忍气吞声。
心里再不服气，面对兴远帝太子也只能低头答应下来。
兴远帝表面让太子以和为贵，自己心里其实也不痛快。
不管万玉柔和沈天佑两人如何，回头看一年前的赐婚，确实是瑞王和太子太傅联手骗了他和皇后。逼得他们飞快将万玉柔给嫁了出去，生怕沾上这个污点。
但回过头来说，他们为什么要针对万玉柔呢？难道就是为了她妹妹的挑拨。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想起大金安国寺的批准，兴远帝头一次觉得这事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