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匆匆走进帐篷，附在沈天佑的耳边说了什么。
沈天佑皱着眉头对座上的两个人说道：“京中来人了，你们先避一避，我们过两天再说。”
窦宁寨主和萍女官赶紧起身戴好帷帽遮好头巾，向沈天佑行礼后由沈飞亲自护送离开。
巧的是赵玉瑞正好带着璃王走近。璃王入营自然可以车马通行至此，速度超出他们许多。
在将军的营帐前，双方难免撞上，避无可避。
“璃王殿下在此，其他人让行。”赵玉瑞护在璃王身前，对沈飞一行人说道。
沈飞带着人给璃王行礼，然后一起退到一侧。
“璃王殿下请。”赵玉瑞继续带着璃王往营帐走去。
就在他掀开帐帘的同时，璃王向无年递了个眼色，让他跟上刚才那两个人。
刚才那对夫妇中的女子，向他行得是宫礼。显然是宫中之人，却穿得如此低调，不以真面目示人，实在古怪。
无年不敢离开璃王身边，但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只好赶紧离开将事情交给手下再赶回来。
沈天佑门口的侍卫将主仆俩的行为都看在眼里，也互相打了眼色，其中一个侍卫便离开岗位跟在了无年身后。应该是去搅和坏事的。
璃王看到侍卫突然离开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剩下的侍卫，侍卫目光朝前正直坚定。
呵呵，真他娘的不愧是沈家军。
几个来回的过招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璃王走进营帐，沈天佑从桌案后起身迎出来。
沈天佑那么高那么结实，像皇家猎场里无法制服的棕熊一般拔地而起，扑面而来。
璃王差点被他的气场吓得后退一步。
他也终于想起为什么京城中的公子哥不喜欢这位小将军了——沈天佑从小就高大魁梧，气势十足，十分霸气。这样一来就显得同龄的孩子甚至成年人都不如他。
少年最是向往霸气的时候，自己没有的东西偏偏出现在同龄人的身上。接受自己的平凡，不如愤恨别人的优秀。
嫉妒这玩意不分年龄。
璃王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沈天佑并不是因为得到了万玉柔那样芙蓉般貌美的媳妇才被京城中的纨绔嫉妒调侃，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是京城中男子仰望的人物了。
标志性的邪笑出现在璃王的嘴角，其实他的后槽牙都快咬出血来了。
“璃王殿下，你怎么过来了？”沈天佑装作很热情的样子。
璃王承受着眼前人身形带来的压迫，假笑都快笑不下去了。
“本王去江南，顺路来看看沈家军恢复得如何。”
两人此前毫无交集，更无情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等两人都在上首坐好，赵玉瑞也给璃王添了茶水，两个人连个聊天的由头都没找出来。
“军营的规模比我想象得还要大啊。”
“托皇上和殿下的福。”
“……”
“……”
璃王喝茶，这辈子没聊过这么尬的天。
但他来都来了，不可能喝杯茶就走。
深吸了一口气，璃王开口道：“说起来本来离京前还去过将军府，将军的家人看起来都很不错，老夫人红光满面的。”
这话沈天佑爱听。虽然他不知道璃王怎么见着老夫人的，还是抱拳感谢了一句。
“我还见了万大小姐，离开前又去看了太子哥哥，”说到这璃王叹了口气，“可惜万大小姐没能成为我皇嫂，倒是让沈将军你抱得了美人归，真是个有福气的。”
沈天佑明听他阴阳怪气话里有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何意？”
他的声音有些冷。
璃王一脸吃惊：“怎么，你不知道万大小姐本来是太子妃的人选吗？要不是你们出了那件事……她应该已经入主东宫了。”
什么入主东宫，入住将军府足够了！
沈天佑明知是阴谋，还是黑了脸，大眼睛瞪着，拳头握得结实。如果旁边不是皇子，他早就把人打得满地找牙了。
气氛简直可以说是凝固，沈飞吓得闭口不言，还往赵玉瑞的身后躲了躲。
将军的家事，赵玉瑞也说不上话。要是高畅在就好了，他想，高畅那般机灵的人不会让气氛如此难堪。
璃王自己弄得气氛自己化解，他嘻嘻哈哈地拍了拍沈天佑的肩膀：“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我和万大小姐关系很好的，你看我手腕的链子，腰上的牌子，都是万大小姐送的。嘉石坊的葛掌柜和我几乎天天见。”
什么葛掌柜，沈天佑根本没印象。但听他左一个万大小姐，右一个万达小姐的，觉得十分刺耳。而且……沈天佑的眼睛在璃王的手腕和腰部，媳妇凭什么给他送饰品？
一股酸味直冲鼻腔，嗓子都觉得呛。
什么东西，沈天佑不服不忿，压抑着怒气喝了口凉茶，不搭话也不看璃王。
璃王气氛没活跃到，还吃了一记冷眼，实在让人尴尬。
“出京前万大小姐说不会放过瑞王和瑞王府，还让本王心里有点数。本王想知道沈小将军对此是何看法？”
璃王此次来定然是要得沈天佑一个准话的。将军府世代忠良，能不能干出对付瑞王的事情谁能保证。万一是万玉柔自己报复上头，沈天佑在后面扯她后腿，那自己就不能和万玉柔合谋共事了。
“既要引我入局，且得看看你们的诚意。”
沈天佑低垂的眼眸，继续喝茶，没有立刻搭理他。
等璃王不耐烦后，他才淡定地说道：“璃王殿下一路辛苦，看来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了——我们将军府上下对皇室任何人都没有不敬的意思，也没想过要对付谁。”
“您听错了，记差了，多虑了。”
果然，沈天佑和万玉柔的态度截然不同。璃王简直是恼羞成怒地申明这一点。
沈天佑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知道万玉柔为什么会相信璃王，选择璃王做为帮手，但在他看来璃王无权无势，急功近利，沉不住气。
他没那么天真，不管要对付谁他可以自己布局自己动手——璃王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筹码。
璃王在沈天佑这边讨了个没趣，只能等第二天两人都冷静下来再继续谈。
不用身边的下人提醒，他也问自己为什么忍不住总是拿万玉柔故意刺激沈天佑。
“还能为什么，看他不顺眼呗。”璃王自言自语道。
等他在军营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还想再跟沈天佑谈谈时，才知道沈天佑一大早出去剿匪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璃王气得肚子都胀气了。他话没说完又得赶去江南，哪有那么多闲工夫？
赵玉瑞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封信来，里面是一些江南官员和民间有声望的人员名单。
“希望这些对您能够有帮助。”
璃王一看名单，肚子里的气瞬间就嘣个屁撒了出去。
“好，好，好啊！”
璃王无权无势，最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嘴上没说心里对沈天佑已经千恩万谢了。
赵玉瑞并没有觉得自己交出了多么宝贵的东西。毕竟这点人是他家将军筛选过一次后，认定极难笼络之人，甚至接触一次都要被扒层皮的人。
本来已经放弃的家伙们，现在还能送给璃王做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