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九不知道左息九为什么不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没细想，黑翼便带她去了兵器库。
照旧，去的一楼，她现在功力全无，再好的兵器给她都是浪费，她只随手选了一把不起眼的剑。
拿到剑的时候她是真的开心，黑翼看在眼里，一言未发。
忍九挥了挥剑，眼里似乎又有了光，她问黑翼，“阳骄怎么样了？”
黑翼本不想回答，可是看到她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他还是如实告诉了她，“他现在已经康复了。”
忍九“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倒是黑翼又补充了一句，“他想见您。”
忍九止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合剑入鞘，走了出去。
黑翼没再多说，也跟着走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左息九正在倒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喝酒。
明明之前，他只喜欢喝茶的。
忍九试着重练飘雪剑法，左息九要陪她练，被她拒绝了。
然后她选了黑翼。
黑翼：……
黑翼怕伤了她，没用剑，而是捡了树枝。
他发誓他已经很让着她了，结果没出三招，她的剑就被打在地上。
黑翼：……
忍九：……
左息九看着，杀心渐起。
忍九捡起剑，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回到左息九身边，“我连黑翼都打不过，你会不会嫌弃我呀？”
黑翼：？？？等等，您什么时候打得过我了？
左息九揽她入怀，“我都输给了你，你和他比什么？”
黑翼：……杀了我给你们助兴？
黑翼拿起树枝就准备继续当空气。
忍九此时突然开口，“我想去前山看看。”
左息九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说了声“好。”
他的情绪表现太过明显，忍九没办法视而不见，“你都不问我看什么嘛！”
“看什么都可以。”左息九又倒了杯酒。
“你不会生气吗？”
“会。”他将酒一饮而尽。
忍九被如此别扭又诚实的左息九逗笑了，“不要再喝酒了，我不去就是了。”
左息九手指微顿，转而拿过旁边的那杯茶，“我本来也不喜欢喝。”
忍九捧过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要喝？”
左息九神情难得有些不自然，“你喜欢。”
忍九看了他许久，轻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这么做。”
左息九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你想去前山看什么？”
忍九失笑，“刚才谁说看什么都可以的。”
左息九耳根微红，“确实都可以。”
忍九从他身上跳下来，往门口跑，“那我去了哦，不准跟过来！”
说着还招呼黑翼，“黑翼愣着干嘛！带我过去啊！”
黑翼被忍九的这波操作搞蒙圈了，他看了看左息九，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尊主，这？”
“…去吧。”
黑翼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跟上了忍九。
左息九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真的没有跟过去。
那种被淡淡的冒犯和突破界限之间的隐秘的快感，让他觉得，似乎和她更近了一点。
阳骄确实已经康复完全，恢复的速度和孙照行他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忍九过去的时候阳骄正在寝殿收拾东西，看到忍九之时愣了一下，然后目光越过她看向黑翼，“我可以后天再出发吗？”
忍九不解，扭头看向黑翼，黑翼没有理会她，对阳骄说，“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转身就走。
阳骄这才把目光放在忍九身上，随即收回目光，继续收拾东西，“他怎么会允许你来见我？”
忍九走近，坐在他身旁不远处，“我没告诉他。”
阳骄僵在原地，慢慢抬头看她，“你…”
“反正他早晚会知道。”忍九倒了杯茶。
阳骄看了她一会儿，笑出声，也不收拾东西了，坐在她对面倒了杯酒，“忍九，你心真大。”
“你去哪啊？”忍九之前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天蛰教的使者被派遣出去做任务再正常不过。
“出去呀。”阳骄抿了口酒，答的轻松。
忍九：……
看到忍九吃瘪的表情，阳骄又没忍住笑出声，“你是不是想打我？”
“你之前都打不过我，别说现在了。”
忍九：……我就不该过来！
阳骄余光扫过她手中那杯茶，心情复杂，连带着语气都变得沉重，“忍九…”
“怎么了？”
阳骄却收回目光，“没事。”
忍九：……
忍九不敢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直接开口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你真的会来。”阳骄耸了耸肩，还一脸疑惑的样子。
忍九被他气笑，“呵，你应该没想到黑翼会告诉我才对吧。”
“都没想到。”阳骄撇了撇嘴，如实答道。
忍九连茶都没喝，直接起身往殿外走，“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阳骄没有拦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酒杯，在她快走出门之时他突然开口，“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忍九止住脚步，在门口站了好久才敢确定他说的话。
她回头看着阳骄身影，“你什么意思？”
阳骄愣了一下，抬头看她，“你怎么还没走啊！”
“阳骄，你想干什么？”
阳骄看了她很久，距离太远，忍九看不清他的眼神。
在她想要走近质问他之时，他才笑了笑，“我能干什么啊！你赶紧走吧，我怕尊主一会儿找过来。”
他尽可能说得轻松，但是手指却不自觉越握越紧。
“阳骄，”
“你不必对我心存愧疚。”阳骄直接打断她，“忍九，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阳骄说完便转身继续收拾行李了，背影决绝，没有再跟她交谈的意思。
忍九看了他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回到后山的时候，黑翼正在向左息九汇报什么，左息九看到她回来，挥手示意黑翼下去。
他只是坐着，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折扇，皙白的手指搭在黑色棕竹扇骨，美得如同刚从水墨画中走出，人世间的喧杂色彩比不得这极致颜色，美得和这人间格格不入。
可他的气息孤冷阴沉，生人勿近，只差一笔便由白入黑，自仙成魔。
忍九嗢咽了一下，和黑翼擦肩而过，走向他。
他没抬头，任由忍九握住他的手。
“你都知道对不对？”她是笑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