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玲非常利落地答应了这个规矩。
“我会好好遵守的。”
说着顾筱便从被褥之上起身，她摸索着荷包的位置，从中取出一枚银针来。
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那枚银针透露出些许诡异的色彩。
顾筱道：“一旦这根针刺破了你的肌肤，你就会感受到如同灼烧一般的疼痛，这种刺痛紧接着会转移到你的咽喉，提高你的体温，让你呈现发烧的状态，这个过程十分难受，但这却是你进行抗药性最基础的一层。”
顾筱将所有的症状都说了出来，让宋玲准备好心理基础，可话里说的终不及亲身体验的，这种症状一旦发生，便会调动身体里所有的防御机制。
此时若想反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宋玲点点头：“我明白，给我扎吧。”
可宋玲的话刚说完，祖母就拉住了她的手，面色有些难过：“阿玲……”
宋玲见状当即露出一个笑容宽慰祖母：“祖母你放心，我相信自己肯定能撑过来的，而且我若是我真的承受不住，我相信阿笑也不会不管我的。”
说着她便抓住顾筱拿着银针的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师傅，动手吧！”说着，宋玲便闭上了眼睛，像是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一般。
顾筱左手抓住她的手腕，而后捏着银针在她的手腕处扎了进去。
顾筱制作的毒药向来药效很快，顷刻之间，宋玲的呼吸微微急促，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其次便是自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感。
宋玲猛地抓住了那个被刺的地方，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用力，很快便将那块肌肤抓得隐隐发白。
痛意如蛆附骨一般传递至她的全身，宋玲紧紧咬住下唇，面色一瞬间难看得厉害。
在她即将坚持不住将要出声时，她猛地倒了下来，将自己紧紧蜷缩成一个团，将痛苦全都消化在体内。
可明显这种痛意持续的时间远远超出宋玲的想象，她的身躯一直维持在同一个状态，手臂出现僵硬，嘴唇也被她咬出了血。
可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帮她，她若是想要提高自己身体的耐药极限，就必须经历这种最为原始的身体淬炼。
随着时间的推移，抗药性越来越高之后，便有可能练成百毒不侵的状态。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会发生意外。
真正练成的寥寥无几。
顾筱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去干涉宋玲的状态，这个药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只是一次痛苦之后她可能会退却。
最终的结果需要由时间来验证。
很快顾筱便与齐枫交换了位置，长久的疲惫让他眼眶之下出现了一抹乌青，他躺下之后便倒头就睡。
顾筱牵动着缰绳，马儿不断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迎面吹来的风让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偶有生理泪水从她眼眶滑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筱驾着马车很快到了下一个镇子。
这次他们顺利地找到了一家客栈投宿，将马车交给小二之后顾筱开了四间房，又问店家要了热水。
接连几日的狼狈让他们都没有时间好好洗个澡，此刻难得安稳，在热水和浴桶备齐之后，顾筱便解开衣裳，她放了一个小板凳在浴桶旁，又将装有嬴政的荷包放在这上面，让其随手就能拿到。
浸入热水的那一刻，顾筱长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身体的疲惫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治愈，每一处都得到了舒展。
不知不觉间，顾筱沉浸其中一时忘了时间，直到门口传来了叩门声，她才睁开眼睛从浴桶之中走了出来，用毛巾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痕，穿上里衣和外套。
开门之时，顾筱的头发还湿着，在发现来人是墨梓源之时，她问道：“找我什么事？”
“进去再说。”墨梓源道。
闻言顾筱便让开了身子，让其进来之后关上了门。
“怎么了？”
顾筱此时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脸微微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张脸恐怕撑不住了。”说着墨梓源便抬起下巴，让顾筱看见了稍微有些异状的下颌角。
那里像是平白凸起了一块，平常人或许不会多想，但是懂行的人定能知道他脸上戴了一副人品面具。
顾筱闻言从解下来的衣裳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将这个抹在那块地方，能够让这张面具再撑上几天。”
这是顾筱在离开战神府之时向渡风买的，人皮面具若是不经过好好的维护，没过多久就会发生崩裂。
墨梓源没有失忆之前都会好好维护他那张脸，可如今颠簸流浪许久，这张脸恐怕也到了它的寿命极限。
然而顾筱也并不会易容之术，现在能撑几时是几时，等回到京城之后，再通过渡风帮其换一张脸皮。
“阿笑，你可知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墨梓源坐到梳妆镜前，将药水沿着那翘起的边缘涂抹，这个过程中突然问了顾筱这个问题。
顾筱一愣，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上，在墨梓源的目光明显有了变化之后才开口道：“是四月初五。”
“当真？”墨梓源又反问了一次。
顾筱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口头说是还是不是。
跟她相处了许久，墨梓源自觉渐渐摸透了顾筱的习惯，也看透了她说谎之时会产生的反应。
若他们真是亲密的兄妹，这种普通的问题又何须她停顿思索之后再告诉他答案？
“你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墨梓源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目光也从镜子里与顾筱对视。
“只是为了让我们能够生活得更好，过去的事无须再回忆，过好将来即可。”顾筱道。
墨梓源却是反驳：“你掌握着我的过去，等同于操控着我的未来，你可是将我当做囊中之物来戏弄？”
墨梓源的话透着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让想与他探讨前路该如何走的顾筱有些愣神。
她并非这个意思。
而且掌中之物这话也太过暧昧，让顾筱无端耳根有些发烫。
见她不说话，墨梓源又道：“我的记忆是不是你毁掉的。”
说这话时，墨梓源的眸子止不住地发沉，其实问出这句话时，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