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夏压着嗓子低吼，他试图用身份来逼迫夜溟幽就范。
就在这时，灵力的屏障轰然炸开，里面的战况一目了然。
白夜折扇半开，似笑非笑。
不远处，青白色衣衫的女子负手而立，神武天绫在周身环绕。
只从正面看不出半分异样，云洛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清冷孤傲，遗世独立。
只有夜溟幽注意到，云洛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正小幅度地打着颤。
怎么会……
“师尊！”
夜溟幽小声而又短促地惊呼了一声，忍不住冲上去挡在云洛的面前。
“人呢？”
董阳正看戏看得热闹，忽然发现苍穹山派的一众弟子都不见了，不由怒火中烧，在白夜面前添油加醋道：“白前辈，我说柳清歌不可信吧！你看，她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给其他人争取逃命的机会。”
“哦？”白夜抬起折扇轻点眼尾，落下时才显现出一颗小小的泪痣。
之前未曾发觉，仔细看来，那点泪痣给人平添了几分妖媚。
据说，那是前世恋人留下的泪痕。可活得太久了，白夜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却不愿意让人瞧见。
眼下这情况，白夜没有发表意见，笑得像只快要得逞的狐狸。
另一边，云洛看着去而复返的夜溟幽，掩饰完好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
就连被白夜重伤，她都没有表现出慌乱。但现在，夜溟幽从她的眼里清楚地看到了名为担忧的情绪。
柳清歌，何等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有担心这样的感受吗？
“让你走，你回来干什么？”云洛低吼。
“师尊，我……”
夜溟幽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这一次，他没有后退半步。
“回去！”云洛又一次重复。
夜溟幽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像极了被大灰狼欺负的小白兔。
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干嘛非要他走？还有最后一成的好感度没刷满呢！］
青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劝。
［我当然知道还差一成，但夜溟幽现在这副躯体，不能使用任何灵力，在白夜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他死了，我可怎么刷信任值？］
青缇没有回话，他知道云洛说的都是大实话。
但是……
云洛是不是，把夜溟幽想得太弱了些？
再怎么说，夜溟幽也是九漓大人的神识碎片啊，怎么会被轻易打败？
［可，可你要是在这儿没了，怎么刷信任值？］青缇忽然发现了这个盲点。
［放心，我一个人，打不过还不会跑吗？最不济丢个脸，再让掌门师兄杀回来。多年经验，安啦安啦。］
云洛没心没肺地，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青缇默默闭了麦。
自己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丫头可是被天道庇佑的，能出什么事？
这大概也是，九漓大人选中她的真正原因吧。
可是，虽无生命危险，但疼痛感是真实的。
云洛……
也是真能忍。
“师尊，我不回去！我，我要和你一起。”
夜溟幽紧盯着云洛，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
秀眉深深蹙起，云洛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了！
“废物！这里不需要你！”
云洛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动手，只是说出了一直以来的侮辱性词汇。
以往每每提到这个，夜溟幽都会脸色煞白。
云洛觉得，这次效果应该不差。
可出乎意料的是，夜溟幽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满脸写着：师尊，我懂了，但我就是不走。
像极了那句欠揍的话：“我错了，下次还敢。”
“还真是师徒情深啊！”白夜拍着手赞叹不已。
董阳宛若奸臣谏谗言，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依我看，白前辈您应该……速战速决。”
这话，分明是让白夜下死手的意思。
“你要留就留吧，就是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云洛冷言冷语地撂下一句，重新挡在夜溟幽的面前：“多谢前辈赐教。”
“不客气。”白夜笑眯眯地，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只是身后的狐狸尾巴快要藏不住了。
白夜这是什么态度？
放过柳清歌和夜溟幽了？
董阳见形势不对，眼珠子滴溜一转，悄悄地退到人后。
“前辈，若我能接下你三招，可否绕过其余人？”云洛认真地打着商量。
白夜拧眉苦思：“这个买卖，有点不划算。”
“何出此言？”
“你趁机把几十个人安全送离，就区区三招，是不是太过轻巧？”
云洛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耐心问道：“前辈何意？”
“这样吧，一个人一招，如何？”白夜笑嘻嘻地，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般。
“不行！”程昱夏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斩钉截铁地拒绝。
云洛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
这一个两个的，都想留下来送死。
“成交！”
白夜还没回程昱夏的话，就听到云洛一句肯定的答复。
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啊！
可惜了，今天注定要命丧于此。
白夜在心里感叹着，这样好看的人就这么死了，真是让人于心不忍啊！
“柳仙师爽快。”
“师尊！”夜溟幽低喝。
云洛头也不回，骂道：“滚出去。”
“柳师叔……”程昱夏有些歉疚地看着云洛：“弟子有负师叔嘱托，请您责罚。但这一次，我站在夜溟幽这边。”
“师兄！”夜溟幽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
程昱夏对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云洛：……好家伙！
联合起来，造反？
“白前辈，既然你答应柳师叔承招，那我可否替柳师叔接下前几招？规矩您来定，死生不论。”
“我也是。”夜溟幽站了出来。
“好呀！”白夜非常干脆利落地回答，让程昱夏都有些惊讶。
云洛却是一头雾水。
搞什么搞什么？
一个两个的，都想替她送死？
“天绫！”
一声令下，神武随令而动，直接将两人给绑了起来。
“师尊！”
“柳师叔！”
两个人背靠背挣扎着。
云洛充耳不闻，神色淡然，再度抱拳行礼道：“我派弟子不知礼数，还请前辈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