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离开平仙盟后，一路北行。
并未返回四盘山，而是直接去往赤火仙城。
当他来到仙城之际，恰好时至黄昏。
金色的赤霞洒落在巨城之上，往日巍峨壮丽的仙城，如今没了流光溢彩的阵法加持，似乎变得沧桑了许多。
连城墙上，兽潮爆发时破损的地方，都没有得到修缮。
当年他炼气七层时，第一次来到仙城时，只感觉得到仙城的巍峨和繁荣。
相比之下，自己只是渺小的沧海一粟。
如今多年过去，对比起来，不仅仙城萧条许多，他的心境也变化了许多。
陆长生此行，打的是仙城高层的主意，是为了了结同澹台婉的恩怨。
即使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依旧远不足以跟仙城平起平坐，甚至很难产生重大的影响。
不过陆长生自问浑水摸鱼推一把，稍稍在天平上加一块砝码，阻挠一下，这还是有能力的。
……
临近赤火仙城时，有过不少窥探的视线，有隐藏得很好的独行劫修，也有群居在一起，明显有备而来的筑基团伙等。
不过陆长生，有幻化面具演绎的筑基后期强大修为在，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人敢上前来打他的主意。
仙城内外并未封城，依旧顺利运转。
即使到了如今如此紧张的局面，依旧没有什么盘问卡口，甚至以前笼罩内外城的防护大阵，都已经收缩在核心区域。
陆长生一路飞进内城，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连以往会感应身份令牌核实的三阶阵法，都给撤了。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想得通。
外城人员驳杂，数量繁多；而内城，大多是各家的洞府，还有周国各大商会、各大宗门的驻地。
赤火仙城官方只占据小半部分的所有权。
一旦封禁，对仙城的影响十分大，甚至很有可能会闹得人心惶惶，引起不好的反响。
到时候万一直接把中立的势力推向了敌对面，那就得不偿失了。
即使连敌对的反赤火联盟，虽然同仙城官方打得火热，但也不敢动各家宗门的产业。
而且，内外城区域，十分庞大，仙城官方人手有限，守在核心城明显更加划算。
所以，即使局势如此紧张之际，仙城萧条了许多，人气也下滑了许多，可内城的不少宗门的店铺依旧照常营业，酒楼茶馆依旧有人在经营。
陆长生自忖筑基后期的修为，足以震慑宵小的同时，也有些扎眼。
所以通过幻化面具，换了个身份，在进入仙城后，化作了平平无奇的筑基前期修为。
……
“半月之前，范氏门阀和天河商会牵头的反赤火联盟，曾进攻过仙城核心区域，赤火山……
结果被三阶大阵阻挡在外，之后退守内城一角，没有再度进攻。”
某座生意火爆的茶楼上。
陆长生坐了不过一刻钟，就知晓了最新的情报。
他感觉，反赤火联盟的进攻，很可能是试探，试探阵法的强度。
毕竟，有收缩后的三阶大阵在，想要攻下赤火山可不容易。
那是原本足以覆盖上整座上百里仙城的阵法，如今收缩到仅覆盖一座山头，防护能力可想而知。
唯一的漏洞，则是澹台婉冲击结丹的时候。
冲击结丹会对灵脉造成些许影响，同样也就造成阵法最薄弱的时机。
而且，退一步说，即使攻不破阵法，也能对澹台婉的结丹造成影响。
冲击结丹，十分关键，半点马虎不得，而攻山的过程，很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干扰，影响其心境。
而只要澹台婉结丹失败，赤火真人后继无人，衰败是必然的。
反仙城联盟大不了再熬个十年三十年的，只要能熬死赤火真人，就能予取予求，任他们宰割。
陆长生判断，反赤火联盟发起总攻的时间节点，应当就是澹台婉冲击结丹之日。
一个时辰后，他打探完情报，落住在一处背靠宗门的仙栈。
距离核心区域赤火山，以及反赤火联盟都足够远，安全比较能得到保障。
……
翌日。
陆长生故地重游，去了一趟内城的丁字亥区。
这是他早年离开扬家后，为筹谋筑基，而定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神仙居门口的牌匾，依旧那般古朴，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居住其中的修士，已经不再是他，而是变成了一对年轻、恩爱的夫妇。
陆长生没有贸然进去打搅，只是在门外走过，以神识远远扫过。
炼气修士布置的阵法，对他来说同没有差不多。
神仙居，院落内布局，依旧同当年相似。
当年云龟常趴着嬉戏的水潭，也依旧相似，朱闫在此照料云龟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不过如今的那个水潭，已成了那对恩爱夫妇的恩爱云雨之地，连白日都无所顾忌……
叫陆长生默默感叹了一句“年轻人玩得真开”。
同神仙居相邻的一处别院，名为赤霞居，当年曾住着赤心炼，跟她的姘头青角鬼修。
当然，那两人早已身死于他之手，如今空置着，似乎是受到了仙城萧条的影响。
另一侧相邻的居所，原本住着光头大汉巫同方。
当年陆长生还同此人做过一笔交易，从此人手中用一枚次品筑基丹交易得了二阶傀儡传承。
理论上讲，筑基丹作为重要的筑基机缘，价值比可复制的傀儡传承要高不少。
不过对当时的陆长生来说，筑基丹好得，没什么大用处，反而是二阶傀儡传承，难以寻得，对他的价值更大。
“也不知道巫同方手中有没有三阶傀儡传承。”
除了当年的巫同方，他一直就没有遇到过傀儡传承，别说三阶了，二阶都没遇到过。
可惜，按照廖麻子了解到的情报，巫同方早就搬走了，去向不知，是筑基成功隐姓埋名了，还是失败身死了，也未可知。
想试探下对方有没有三阶传承都没可能了。
而神仙居对面的那户邱符居，也早已换了主人。
当年那个白胖好色，三天两头纳妾，凭纳妾收礼赚钱的邱符，也早已经成了过往。
自从邱丹师，也就是邱符的亲爷爷，被陆长生斩杀之后，邱符日子不好过许多，连妻妾都逐渐散去了。
按照廖麻子当年带来的消息，大起大落后，邱符终于狠下心修炼。
然而悔悟得太晚，冲击筑基没能成功，又在数年之后，因遭遇劫修而陨落身死。
“四十三岁第一次来到赤火仙城，六十七岁辞别神仙居邻里离开，今日故地重游，已经是一百一十八了。”
陆长生叹了一口气。
当年认识的邻里，走的走，死的死，故地重游，也早已物是人非，十分陌生了。
今日，是他最后一次来神仙居了，往后，也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遥记得当年在神仙居的岁月里，赤火仙城繁荣向上，甚至在赤火宴前后，一度到达了鼎盛。
同今日的萧条衰落，差别是如此显着。
中间相隔的，也不过几十年而已。
这世上又哪有长盛不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