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陆丹师若是觉得杀了我不解恨，还要去寻仇，那便去吧，横竖我也拦不住。”
陆长生只是叹了口气，久久不语。
当初，高掌柜的一番相邀，他也并未全信。
而且后面扬月明被鬼修袭击，再联想到孙家少主，在劫修事件后被孙家雪藏。
陆长生便隐约察觉到了，高掌柜当初邀请他很可能是其中一环，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他，剪出扬家的枝叶。
若他身死，对扬家的丹药铺来说，就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少了一个上品炼丹师，也许就能暂时拖慢扬家的发展速度。
不过一来，没有证据，全部只是陆长生的猜测，真相如何并不清楚。
二来，因为他龟缩在坊市，不外出，并未有过任何损害。
主谋是孙家少主，这仇他已经记在小本本上了。
而高掌柜已经受了教训，所剩寿元从五六十年，变成不足十年。
他在坊市就能直接熬死高掌柜。
而若是在坊市亲自对高掌柜动手，反而很可能留下隐患，万一引起他人猜疑，更加得不偿失。
不然以陆长生记仇的性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高掌柜说的轻巧，杀了他泄愤。
可他进来都是有心人看着的，突然死亡，他人必然会怀疑到陆长生头上。
反正高掌柜寿元本也无多，这个月就会死，陆长生若多此一举，只会毁了多年经验的老好人形象，简直得不偿失。
“起来吧，高掌柜既然特地，来同陆某说出真相，幕后真凶陆某也清楚了，看在你寿元无几的份上，这笔账就算了了吧。”
若不是高掌柜直言，他也并不能确定当初的幕后凶手，就是孙家少主。
扬家虽然也有怀疑，但扬大小姐毕竟是青面鬼修动手的，同孙家没有直接关系。
怀疑终究也只是怀疑而已。
所以临终坦言，这也算是人情，就当勉强抵了这笔账吧，反正他也丝毫不亏。
送不送来这个消息，他都没打算对其动手。
现在确认了消息，知道同孙少康确实有仇，还多得了一袋灵石，不亏。
“十年相处，陆丹师大人大量我都看在眼里，人品果然是不错的！”
高掌柜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一副重担，颤巍着起来，悠悠扶着椅子坐下。
也许这人就是拿捏住了他不会因此再做计较的？
陆长生这么揣测着。
“还有什么事便直说了吧？”
他知道，恐怕后面要提的才是高掌柜真正的来意，他刚若是揪着不放，就不能知晓后面的事，这一环都扣着一环。
果然人老成精。
“这笔灵石就算是我的赔罪了，望陆丹师见谅。”
高掌柜手有些颤抖着，把一袋灵石放于桌上。
“为了防止香火就此断绝，高家曾存有一支血脉在俗世，若是有时间，五年之内，劳烦道友去一趟，后人之中若是有人存有灵根，恳请道友接引一番，若没有，便就此作罢，地点在……”
“当年，你曾引诱我离开坊市，陆某不同你计较，又怎么知道你这次，会不会又是同样的伎俩？”
一听说要让他离开坊市，陆长生，就有些不快起来。
怎么还是同当年同样的路数。
“这是信物，高家后人见了便会信任道友的。”
“至于道友信不信我，愿不愿走这一趟，全凭道友意愿，老朽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不会强求，只说这一句，不会让道友白跑一趟的。”
说完，高掌柜把信物放下，就直接离开了。
留给他一个风烛残年的背影。
陆长生隐约还听见一句“一切全凭天意了……”
这便是陆长生对高掌柜最后的印象了。
此后，再没见过此人了。
后面听人说，高掌柜把灵衣坊交给了高家后人打理，自己回了高家族地，说是落叶要归根。
陆长生把玩着高掌柜留下的信物——一张缺了一角的下品符箓，说是符箓都有些高攀了，应该说是废符。
最多值个半块灵石，也许有人愿意作为材料回收。
至于为什么高掌柜不自己过去，或者派高家人过去，应该是怕人有人从中作梗。
不说高家的其他仇敌，就是孙家少主，都有可能对高掌柜当年的行事，不太满意而追责。
而且若是同高家有所牵扯，又如何达到做切割，以此保全血脉的目的呢。
但不管如何，托付给他，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特地说了五年。
陆长生对这个没头没尾的临终嘱托，态度很简单：
虽然有些好奇，但他也不打算去。
他没有修习卜卦推演天机的技艺，测不出吉凶。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有可能是孙家设的局，只要有风险，就算很小，就不值得为了这么一点好奇心过去。
另外赔罪的这几十块灵石，蚊子腿也是肉，他自然安心笑纳了。
……
春去秋来，三年匆匆。
陆长生入道二十五年，已经四十二岁。
修为一直稳步提升，距离炼气七层也并不远了。
一旦迈入炼气后期，实力和寿元就能迎来一次增长。
而在他的长生功作用下，寿元将直接到达两百年。
至于穿山兽，几年下来，虽然仍旧没有突破，但气息已经在炼气八层巅峰了，距离炼气九层应该也不远了。
总算没有白费那么多破阶丹，就差给穿山兽拿来当豆子吃了。
而云龟对丹药就几乎毫无兴趣了，对烧钱的灵液也只是兴趣寥寥，倒是他修炼的时候，每次必爬过来蹭灵气，一次不落。
陆长生索性不再给他喂养灵液。
结果它的成长倒也不慢，不过五年多，就已经长大到碗大小，修为相当于修士炼气三层的地步，比记载中的快上许多。
倒是让陆长生啧啧称奇。
这成长的速度，竟然都快赶上他了，他当年迈入炼气三层也花了五年。
他的进阶速度虽然平缓，但那是在修士中来计算的。
若按云龟接近寻常修士三四倍的寿命来算，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
“陆大哥！”
这日，二愣特地赶来坊市，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陆长生正在指点三仁控火之术，出来见二愣如此凝重的神情，也预感情况不妙。
“高澜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