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们就没管了，交给了陈董。陈董还是很厉害的，找了个心理医生，去和吴兰聊，把吴兰聊得痛哭流涕。”孙皓道。
心理医生替吴兰把纷乱的思绪理清楚了。
“……再后来，陈董找欧阳贤，让他离婚。如果他离婚，陈醉可以嫁给他。
欧阳贤也一样太过于自负，又觊觎陈家的钱。
他同时觉得吴兰很好操控，哪怕离婚了也脱离不了他的掌控，他同意了。”孙皓道。
墨泱：“这招厉害，姜还是老的辣。”
“欧阳贤离婚，假惺惺分割财产。现金他不肯动，把房子分给吴兰。
他还劝吴兰搬出去租房，先把房子放在那里，等以后行情好了再卖。”
墨泱：“再然后呢？”
“再然后吴兰在陈董秘书的帮助下，很快以合理的价格，全款卖掉了房子。
又在陈董的安排和赠与下，拿了三千多万去了新加坡，陈董介绍那边一个画室的老板给她认识，女老板。”孙皓道。
墨泱：“她应得的。她拿少了。”
“她应该是很满意。希望她真的站起来，从此能为自己活。
醉醉每次想到吴兰的遭遇，都会想哭。她突然就因此陷入了抑郁里，已经好久没开心过了。”孙皓又道。
陈醉翌日醒来，在客厅沙发找到了孙皓、次卧床上找到墨泱。
她分别踢醒他们俩：“早上喝粥？”
墨泱睡眼微饧，拿起手机看了半晌，才看清楚时间：“十一点半了，早上睡完了。”
陈醉：“中午喝粥？”
墨泱翻身，用被子蒙住头：“喝喝，你叫外卖。”
她昨晚和孙皓聊到凌晨四点。
不单单是聊陈醉，也聊了聊他们俩自己的近况：工作、爱情和生活。
等外卖到了，墨泱和孙皓也分别洗漱完毕。
陈醉给他们俩点了正常的两荤两素一汤，她自己点了一份白粥。
“头疼。”她揉脑袋。
墨泱：“你昨晚财大气粗叫了十杯酒，皓皓只喝了一杯，全归你了。”
陈醉：“我退步了。念书的时候，我能喝十五杯。”
墨泱：“我的酒量，全弥补给你了。”
陈醉笑。
一笑，头更疼了。
她还问墨泱，“我昨晚闹酒疯了吗？”
“怎么不闹？你抓住颜旭他哥哥的衣领，非要让别人承认自己是基佬。”墨泱说。
陈醉一怔：“谁？”
“颜盏。”
墨泱记住了这个名字。社交场合，旁人介绍后记住对方姓名，这是必备课。
她学问不怎样，但该懂的，墨泱一样不落下。
陈醉怔了好一会儿，跑回卧房拿了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在网上搜了搜，把一张新闻图戳墨泱面前：“他？”
新闻图拍得很正规，没有任何美颜和滤镜。
一身淡灰色条纹定制西装的男人，坐在演播间深蓝色沙发里，身姿优雅，眉目温润含笑，很是英俊。
演播间的灯光，照在他微白肌肤上，越发衬托得他气质矜贵，风度绝佳。
“对，是他。”墨泱认真看了看，“私下里更好看。这种演播间的死亡光线，把他照得有点成熟了。”
又问，“他谁啊？”
陈醉诧异看向她：“你不知道颜盏？”
“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他也是业内的？”墨泱不解。
陈醉：“姐妹，你天天刷橙汁，老板就是他啊，你不知道吗？用户日活量前三。”
橙汁是个综合类的app，墨泱念书时候就有了。
那时候主要活跃着各种明星八卦；而后被美妆、美食和旅游充盈；兼有各种家长里短的极品故事。
墨泱把它当搜索引擎用。
有什么问题，上橙汁搜一搜，顿时就可以得到各种保姆级别的攻略，墨泱可喜欢它了。
俞城主打高科技新城，各种网络公司都聚集在此。橙汁app的总部设在俞城，墨泱也是知道的。
只是她对背后老板不感兴趣。
她上网冲浪，仅仅是为了放松，而不是去查人老板的祖上三代。
“……这么厉害吗？”墨泱再次拿过手机，看了眼颜盏的照片。
第一次见面，颜盏给墨泱的印象是脾气挺好，情绪稳定。
——也是，一个新兴大公司的老板，肯定拥有稳定情绪。
孙皓也说：“我也不知道，还是醉醉会八卦。”
又说，“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怎么就能如此成功？”
有点嫉妒。
墨泱：“我们没毕业的时候，正好是互联网企业爆发时期。如果脑子灵活、资金充足，的确可以做起来。
墨钧言在那个时候也圈了很多钱，现如今也赚得盆满钵满的。我们没办法，没赶上好机遇，那时候还在念书呢。”
孙皓：“他家里肯定有钱。”
“应该是。”墨泱说，“像陈董那样白手起家的人不多。我小叔若没有我爷爷的钱，他也走不到今天。”
哪怕牛逼如步总，也是直接接手了一家医疗公司，而不是从头做起。
陈醉撑着脑袋：“那我爸爸还不准我投资和创业，他真没眼光。”
墨泱不同意：“陈董才有眼光。幸存者偏差，我们只看到这些成功了的，却没看到千千万万失败了的。”
又说陈醉，“咱们都是平庸之辈，安安心心不作妖，就是为家庭做贡献了。
再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真是十佳好儿女。”
陈醉失笑。
一笑，头越发疼了。
她嘶地吸了好几口气，又问，“我有没有得罪颜总？”
“应该没有，他当时态度还可以，表示理解醉鬼。”墨泱道。
陈醉舒了口气。
吃了饭，墨泱打算回家了，孙皓也要去工作室。
临走时，陈醉又挽留她：“泱泱，你能不能陪陪我？”
墨泱见她心情很差，当即折身回来：“可以，晚上我们再出去喝酒。”
“不喝了。”陈醉瘫在沙发里。
孙皓走后，墨泱给步景桓发了消息，说自己可能晚上不回去吃饭，但尽量回去住。
步景桓很快回了她：【玩得开心，不需要着急。】
墨泱会心一笑。
陈醉看到了，羡慕说：“泱泱，你和步总好幸福。”
“还好。”墨泱收起了手机，“那你下午想干嘛？”
陈醉：“我不知道。”
墨泱提了几个建议，陈醉都拒绝了。
她精神发蔫，还是提不起劲儿。
墨泱绞尽脑汁：“我们出国去浪，地点你选。”
陈醉：“算了。”
劝了半个小时，她还是这样，墨泱有点急了：“陈醉，你给我坐直了！”
陈醉勉强坐正了点。
墨泱又心疼：“真这么难过？”
“特难过。”陈醉说着，眼眶又发潮，“泱泱，一月俞城那么冷，我去找欧阳贤的时候，吴兰从工作室躲出去。
她当时走得太匆忙，没拿手机，身上一分钱也没，打不了车。她站在路边等了一个小时。”
墨泱：“……”
“那天的风特别大，室外温度零下一二度，她就穿一个风衣。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她都冻僵了。”
陈醉说到这里，就哭了，“泱泱，欧阳贤那间豪华的工作室、他的名表豪车豪宅、他的画廊，全是她创造的。
可她身上没钱，她也觉得自己毫无价值。”
墨泱抱住了陈醉，让她靠在她怀里：“醉醉，不是你的错，你又不知道。”
“我没觉得自己错了，是他们俩一起骗我，可我就是难过。这个世界好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活得那么惨？
我甚至没办法骂她自找的。
她不是自找的，她只是无能为力。从她出生开始，所有人都在吸她的血，斩断她的翅膀。
她好有才华，她的画风温暖而明媚，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画风精致却又不匠气。
我和欧阳贤谈恋爱，不喜欢他那个人，却也听很多人夸他的画。那些夸奖，都应该是吴兰的。
泱泱，像她那样苦的人，画风应该锋利冷锐。但不是，她自己咽下所有的苦难，播撒出来的是鲜艳。”
墨泱轻轻拍着陈醉的后背。
陈醉说：“命运好不公平。我这样的人，凭什么拥有那么好的父母，她却什么也没有。
泱泱，她什么都没有。哪怕有一样、哪怕有一个人温暖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