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诸法空相,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苦海妙法紧守心神,口中亦接连高声唱颂《金刚经》,以少林狮子吼的音波功夫发声,来抵抗洛桑尼玛的心灵幻术……
虽然这狮子吼过于刚猛,比不得一字双声的临济四唱,能令人心中生出千万幻象,但总算勉强抵消了洛桑尼玛口中低沉吟诵的幻音之法……
“无我无他,空性自如……”
洛桑尼玛低吟浅唱之下,总算将真空幻境缓缓展开,让苦海妙法的攻势略微放缓了一线,这才勉强度回了那口强行提起的气息……
“你是苦海妙法……”
洛桑尼玛等人来上海之前,早已将杨猛身边诸多武圣打探了身遍,在猜到眼前这个老僧,必定是那位禅宗武圣,心中顿时泛起一缕念头,想着既然同为佛门僧人,便以《金刚经》的真意,来撩拨他的心声和注意力……
嘎嘣!
只是,不等洛桑尼玛将战场从肉身硬拼,转向心神字战的时候,忽然听到降魔双钺的斧刃上面,被水磨禅杖这一击打得发出了‘咯嘣’的崩裂声,一颗心顿时如堕冰窟……
“苦海妙法,你我都是佛门中人,你竟因为一缕嗔念,就胆敢妄犯杀戒么?”
洛桑尼玛强行调动气息,将梵唱的功夫融入对话之中,继续影响苦海妙法的心神,同时脚下罡劲接连迸发,在向后退步的同时,连连以震脚蹬踏地面,企图借用脚下的反震之力,来调整脊椎大龙,努力挽回仍被不断击退的窘境……
砰砰砰……
沿途的街道青砖纷纷崩裂,坚硬的地面彷佛被无坚不摧的铁犁蹚过,纷纷向两边翻涌,而苦海妙法却如怒目金刚,平日里慈悲祥和的脸上露出了一缕杀机……
“你身为武圣,却对身怀六甲的妇人动手,此为第一该杀!”
“你密教修行,却妄动贪、嗔、痴念,搅乱上海滩,此为第二该杀之处!”
苦海妙法口中厉喝不断,手上也得势不饶人,任由洛桑尼玛口吐莲花,他仍不管不顾,不断催动手上禅杖好似水泼浪摧,疯狂的连连挥舞重捶……
“老衲今日送你荣登极乐,也算是为民除害!”
“此人以气御杖,以意御气,竟然渐悟疯魔杖法的真意,这是想要一鼓作气,将我生生捶死在这长街之上……”
洛桑尼玛见苦海妙法状若疯魔,丝毫不受自己幻术影响,心中一时也是嗔念大炽,对他这般雷霆手段表示出极度的愤恨,若非此刻对方完全占据了主动,他恨不能化身灭世明王,将其斩灭成灰……
“捶死你便是慈悲之举,休要聒噪,且来受死!”
两人同为武圣之尊,苦海妙法不仅阴险偷袭,甚至还借着第一杖击伤自己的优势,狂追猛打,如今看来,是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真的要不死不休……
“师兄是禅宗武圣,为何先行小人之举,又行暴虐之心,你可敢让老衲回过气来,与你堂堂正正一战!”
洛桑尼玛主修幻术,在肉身武道的修持上,很难硬抗这狂风骤雨的禅杖捶击,眼见嘴角已不断向外溢出一缕缕的血丝。
然而,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哪怕他如今贵为武圣,也不愿就这般憋屈的陨落在苦海妙法杖下……
“喝,一念佛魔,师兄可曾问心!”
所以,哪怕明知强行提气发声,只会让气血更加紊乱,洛桑尼玛人不得不饮鸩止渴,一边连连厉声喝问,企图引发苦海妙法的一丝执念,一边催动残破的降魔双钺,进一步激化幻音之术……
“喝!废话太多,死死死!”
苦海妙法身形再次高涨,又接连打出两杖,将洛桑尼玛手上的降魔钺彻底崩碎,眼见杖首即将临头的刹那,洛桑尼玛终于抛开所有妄想,孤注一掷的将精神收束入体,向死而生的全力催动了真空幻境……
“掌中佛国,给我收!”
嗡……
一股无形的波纹闪过,两大武圣的身形微微一滞,随后好像陷入了胶水一样,从肉眼难以捕捉的极速,瞬间变得迟缓无比,好像被同时将时光拉慢了十倍,甚至五十倍……
这一记精神攻击,已是洛桑尼玛的最后挣扎,若是失败,必定会被苦海妙法以禅杖击碎颅骨。
所幸,或许是临危爆发,或许是孤注一掷,终于在生死关头,将苦海妙法拉入了真空幻境!
“这是怎么了?”
青衣此刻,已经带着大批警察,远远的包围在了街区的外面,并将沿途路过的行人一一劝离,避免被双圣之战殃及池鱼,拿着望远镜监控着两大圣僧,结果却看到了让她无比震撼的一幕……
两大武圣,此刻虽然仍保持着捶击和抵挡的动势,但速度却已慢了几十倍,好像两只巨大的蜗牛一般,以秒速毫米级别的速度,迟缓却又坚定的‘移动’……
这种移动的速度,几乎等同于停滞,看起来好似泥胎雕塑,然而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却让周围十几米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沉重……
唰唰唰……
地面上,水珠如星子缓缓悬浮,木叶似蝶舞飘旋,尘土若烟霭漫游,方圆十米之内,都渐渐呈现出诡异的轻微失重状态,在虚无里书写失序的韵律……
“这便是武圣的领域之威么?”
青衣拿着望远镜,整个人却已呆若木鸡,好似被人突然点了穴位,久久不能出声,直至两息之后,这才彷佛想起要呼吸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大概就是相公所说的,纯粹的心灵乃至精神领域的战斗,看似一切都没变,但却可能在一瞬之间,就彻底改变占据,一旦某一方在幻境中被击溃精神,即便不死,也会变成什么‘植物人’……”
真空幻境之中,苦海妙法好似流星飞过,举着手上禅杖猛然击下,然而就在禅杖落下的刹那,却发觉周遭的环境瞬间扭曲变化,眼前的洛桑尼玛也从常人大小,变成一尊巨大的密教法相……
“不好,到底还是被他拉入了真空幻境!”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密教诸多妙法,何不皈依?”
洛桑尼玛一息之间,终于将苦海妙法乱世幻境,心中总算是微微一松,不过想到现实中即将临头的禅杖,他仍然不敢大意,将所有精神凝练在淡金色的法相上,开始不断分化和诱惑着苦海妙法的念头……
苦海妙法仍保持着提杖捶击的动作,可偏偏距离洛桑尼玛的法相的距离,非但没有接近,反而在精神的影响下,开始不断拉远,显然对方的精神幻术,对自己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是扭曲,已经开始不断加重了……
“洛桑尼玛,你以为只以幻术影响,就可以轻松拿捏老衲么?”
虎跑峡一战,苦海妙法与临济演彻鏖战脱力,虽然他也擅长少林狮子吼这种音波功法,可是在力竭之后,仍然被临济演彻的临济四喝伤到了内腑……
故而,从武汉归来之后,苦海妙法便与李存义一直闭关休养不出。
与李存义的重伤散功不同的是,苦海妙法没有伤及根基,先天肉身生生不息,加上在养伤期间,杨猛也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包括右旋法螺来为他恢复伤势,巩固实力……
要知道,苦海妙法乃是少林寺中,护持凌云渡的秘传一脉,对于禅宗心术的传承,还在苦海妙可与苦海妙能之上。
故而,右旋法螺的作用,对于苦海妙法来说,简直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再加上杨猛在幻术上的悉心指点,他不仅早已伤势尽愈,甚至心灵幻术的修持上,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加上青衣为了能让苦海妙法有更多胜算,不惜以身入局,只为胜天半子,这些都让洛桑尼玛从被偷袭开始,直至现在都无法扳回劣势……
武圣之战,瞬息万变,哪怕一时不查,都可能丢掉性命,更何况是青衣与苦海妙法联手的算计之下……
事实上,若非洛桑尼玛本修行的武道,本就是守护神意,又在心灵幻术上造诣极深,不断在精神上反复拉扯,恐怕他已被苦海妙法打死当场。
然而,也正是因为面临死亡的巨大压力,这才逼得洛桑尼玛不得不孤注一掷,一股脑的催动所有精神,强行将苦海妙法拉入真空幻境……
只是,如果换在大天王寺一战时,洛桑尼玛的心灵幻术,足以将苦海妙法玩弄于股掌之间,可在经历了右旋法螺的多次洗礼后,苦海妙法虽然仍不擅长操弄心灵幻术,但他的武道意志,却已变得坚定如铁!
“若见诸相非相,诸念非念,即见真如本来,老衲此杖,足破万千幻相!”
随着苦海妙法口中大喝,同时开始无视诸多幻象,只是疯狂催动体内气血,身形在幻境中不断暴涨的同时,手上的禅杖终于绽放出层层银光……
砰砰砰……
银色的禅杖,好似一根牙签,击碎或者说是戳破了一层层虚幻而又无形的屏障,在打破第四层泡影之后,终于再次拉近与洛桑尼玛法相之间的距离……
“洛桑尼玛,给老衲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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