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对上那一双双眼睛的时候，林格只觉得那里面装着辜负。
每一个人，都被她辜负。
“对不起。”
她深深地鞠躬，轻声说。
刚刚的赛局，她完全没有融入到队伍里去。
甚至于，她在拖后腿。她没办法不去怪自己，尽管她现在的情绪已经很难用这一种来概括。
可是终究，是她对不起大家。
湖鱼站在她旁边，看她低下头去，眼睛里满是不忍。
“姐。”
他轻声喊着，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路青叶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要缓和她的紧张感。
他看得见，林格去握手的时候在衣服上蹭了蹭，那上面全是汗。
他知道林格在比赛时承受了什么样的压力，可她还是勇敢地继续了不是吗。
“你能主动提出换指挥，就说明你还是重视AFR的。”
老志把她扶起来。
他看到7分钟的时候，就知道现在是路青叶指挥了。林格因为害怕她会连累AFR失去这一分，所以才提出换指挥。那是她剩余的理智，在给她最后的支持。
“作为队友，他们需要的不是对不起。”
他的眼窝深陷，略微发红的眼睛说明他真的很担心。
可此时他的声音深沉坚定，字字珠玑。
他们需要的不是抱歉。
林格轻怔住，回头去看着他们。
路青叶在望着她，无顶和湖鱼在望着她，锁风也在望着她。
那里面的热忱，她无法用一句对不起就概括。
她深深地看着，紧紧闭起嘴唇再也说不出那句抱歉。
林格懂的。
她在这个时候失常了，退缩了，对于一个队伍来说是一种缺席。
他们都信任她作为队友，并认为AFR是一个队伍。
之前她对队伍的理解在于互相信任，后来输掉的比赛她也在谅解和鼓励队友，现在到了自己身上，她才明白不仅仅是这些。
他们之间交付的东西，远远不是简单的话语所能诠释的。
“谢谢。”
林格点了点头，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
在第一见面的时候，林格记得老志跟自己说过一句加油。
可一直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这样的一句话，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每个人都在为了彼此而前进，她不该因为这样的情绪而退却。
老志在这待了好一会，和路青叶讨论了很久才走。
蔚蓝坐在一边，一直默默看着林格。最后跟在老志身后走的时候，还回头去看她。
林格渐渐平静了下来，一个人坐着回看今天的视频。
前六分钟她全然找不到自己，对周围的环境反应迟钝，对场面的洞察也频频失误。
可是除却自己，她看到锁风在吃力地面对着对面的抱团，看到湖鱼在积极地支援线上。
他们在努力地坚持，却没有说一句林格的不是。那样的局面，她险些就让AFR输掉这局比赛。
幸好，还有她的队友们。
林格放下手机，仰在床上上轻轻出气。
既然知道是有人在故意这样做，自己更加不该在比赛上受影响。
因为那些人的目的，很可能是影响AFR的成绩。
其实这个新闻出来之后，也有很也有很多人理智地思考。现在这样的新闻太多，多数都是有心人而为。只是当时林格的情绪太过波动，无法冷静地看待。
现在翻开来，还是有很多陌生人是清醒的。
“楼上是傻X？”
“她的实力需要黑幕？”
“求求你长点心吧！”
“不要被带节奏了，这明显是在黑AFR。”
“别影响我叶神比赛行吗？”
……
而且那些留言，也有很多是在支持她的。
“千木眼神那么清澈，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身世是她不能选择的啊。”
“难道你们不会心疼这个女孩吗？”
……
林格窝在床上那么想着，路青叶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也不知道。
“木木。”
他轻声唤，她才转身。
路青叶坐在她旁边，眼眸里带着太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没保护好林格。作为她的队长，他没能做到。作为她的男朋友，他更是没有做好。
他爱她护她，却还是有所疏漏。那些犀利的言辞，一个个都在戕害他的女孩。
他气自己，他放在心里的人居然要受这种攻击。
“路青叶。”
林格抱着枕头，双眼无神，回头朝他说话。
“今天谢谢你。”
还好有你，不然的话我该怎么办。
“不用谢我，这是队长该做的。”
路青叶将她的头发轻轻撩至耳后，他很愿意林格在无助的时候想到自己，很愿意为她分担这份痛苦。
“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说出后半句的时候，满眼都是林格接到道蔚蓝的电话时，骤然落下一滴眼泪的样子。
“我们的差距好像确实很大。”
她侧着脸看他，一双眼睛带着点惆怅。
路青叶听着这句话的同时，被她阴郁的一双眼睛攫住。
他停了零点几秒，然后把所有的温柔用在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上。
“不会，我觉得你很好。”
他轻轻抚上她的头，声音沉郁入耳。
“我本来打算淘汰赛之后，就带你回家一趟的。”
路青叶觉得那样说不够，接着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林格被他吓到，睁大了眼睛。
“我……我们在一起才几个月……”
她觉得太快了。
她上次见到湖鱼的妈妈就已经受到惊吓，哪里知道路青叶已经打算把自己领回家的计划。
“所以你要知道，我很认真。”
他继续说。
林格是觉得早了，但是路青叶要让她明白的不仅仅是这一点。
她轻轻被他环着，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平稳。
这样的一句话，像是把她冰冷的手放进了口袋。
路青叶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放开她出门去接。
剩下林格静静坐在床上，她越发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懦弱至极。
他们都护着她，用身体挡住了那些记者。他还领着她，陪她站上赛场。那么多人都在身边，自己却怯懦到失常。
仅仅是因为那些恶意的言论，她就这样轻易地被打倒了。
路青叶回来就见她在使劲捂着头，他过来坐下直接开了口。
“狗超说，查到那个帖子的起始IP了。”
他的话果然使林格停止了动作。
林格忽然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隐约燃起光亮。
“不过目前不能确定是什么人，正在查。”
他继续说。
虽然没能确定，但是至少有进展。
林格点了点头，只要有线索那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