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慢慢地走着，沉默了好几秒钟。
良久，她的薄唇终于动了。清冽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青训营的食堂。”
她目光炯炯，注视着前方的夜色。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正式认识了有大半年了。
“那时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水墨画的澄明透彻。后来我说要照片的那一次，是为了帮湖鱼吵架，但是也就是那一天，我在微博上了解到你是谁了。”
她说到照片这件事，有点尴尬地低了低头。
“其实我很惊讶，你居然也是M大的。有你这样优秀的一个学长，我真的有点自惭形秽。”
“你送我仲夏夜之梦的时候，我真的没想太多。你说出来以后，我才想起之前我打游戏的时候不小心和檀溪用了情侣皮肤。”
路青叶静静听着，那不是不小心，檀溪是故意的啊。可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她说。
“我来了AFR之后，很感谢你的照顾。一直到锁风找到我，他说出心里话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在背后承受了那么多。可是这些，我都不知道。”
她的头发轻轻飘着，已经长了很长了。她刚来的时候，头发刚刚过肩。
“我说谢谢，是真的很想感谢你。后来你还送了我圣诞礼物，那么明显的事情钟情都看出来了，只有我不相信。”
她们说林格卖身了，当时就已经看出来苗头了。
“最让我感动的是，网上那些言论你都没相信，相反地你帮了我。你如何找到那些视频，如何那么快发了微博。做了这个铺垫，你又在台上说了那么多。这么连续而缜密的做法，也只能是你做的。”
路青叶太明白林格是什么样的人了，而且在AFR这么久她根本都没单独见过华烬的。那些视频，根本就是保存在他手机里的。
“你在雪地里带我一起滚雪球，那天我很开心。”
不仅仅是开心，他让林格想起了最温暖的回忆。
“不仅如此，你知道吗，你教会了我很多职业选手的态度。你说的电竞精神，你说的输一局不是坏事，你说的要照顾好自己，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这些道理都是你教会我的。”
是啊，路青叶教会了她太多。关于比赛，关于队友，关于选择。
他说希望AFR永远铭记初衷，他说一直赢下去压力会更大，他说保持身体健康是基本素养，他和方也的友情并没有因为选择不同而变质。
林格不知不觉，已经学了这么多。她就那样慢慢数着，路青叶教会她的道理，言语间脸上已经戴上意思崇拜之情。路青叶，教会了她成长。
“林勇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把自己锁起来了。”
那是她心里的一把锁，生锈失修了许久，快要丢掉了钥匙。
“包括我的室友和朋友，我没对任何人说过。但是你的关心，让我几乎要放下坚强痛哭一场。”
路青叶因为她坚硬的外壳而懊恼，却不知道她几乎要放下所有戒备。
他看着她，他竟不知道她当时是这样的想法。
“我仔细回想了一遍，几乎每一件小事，你都是在默默地对我好。而我反应迟钝，后知后觉。”
林格伸手将碎发撩到耳朵后面，雪白的耳朵小巧地被头发包绕。
“那天晚上，我真的有点不知所措。巨风和华烬，他们是在开玩笑，可是你，你一定很难受。”
看着喜欢的人被别人开玩笑式的告白，心里会有多憋屈。林格不敢想象，路青叶心里是怎样的挣扎。
“第二天我就看见你的黑眼圈了。”
想起他伸手遮脸的样子，她又笑了。
“路青叶，你说什么我就会安心，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会慌。”
她的步子越走越轻快，这些都是她想说的。
“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温柔待我。第一次，我对一个人不知不觉这样的依赖。”
她说着，停下了脚步。
而路青叶听得入神，一直到林格停下，他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路青叶，我说完了。”
她想了太多，真到了这时候又好像总有点什么忘记说了。那就算了，她今天说的够多了。一口气把准备好的全都说完，终于轻松了。
“你刚刚最后说什么？我还没接收完。”
他停下来，脸上还带着满满的期待。
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就在他面前这样看着他。她刚刚说的，他还想再听一次。
“我……我说……”
她必须得一股脑地说完，不然像这种情况她又要说不出话来。
路青叶低头望着她，给她足够的时间反应。
“我说……”
林格紧紧闭上眼睛，低下头来。
“路青叶，我也喜欢你。”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落进了他的耳朵。
她说，路青叶，我也喜欢你。
路青叶快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那句话，他听得很清楚。
“能不能再说一遍？”
他太开心，太激动了。双手轻轻揽住林格的肩膀，路青叶温柔地请求。
“不能！”
林格抬起了头，拒绝再说一遍。这个人真是的，一遍又一遍，以为她是复读机吗。
“好吧，那我来说。”
看着她羞愤的样子，路青叶笑得更开心了。他轻轻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弄得林格有点痒。
“你愿意做路青叶的女朋友吗？”
他没有说千叶，他说的不是那个耀眼的叶神，是眼前的路青叶。
夜风吹过她的发，又落在他身上。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嗯。”
林格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是良久的安静。
突然被温暖环绕，林格才从沉默中惊醒。路青叶拥住了她，双手紧紧地箍住了林格。
路边的树叶在沙沙作响，林格由他抱着，感受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手怎么这么凉？”
牵起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又凑近了点，他用两只手握起她。
林格觉得有点麻麻的，但是他的手很大很暖和。
她由他牵着，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漾开。
上了楼，路青叶希望那群人已经睡了。
客厅的灯是暗的，他拉着林格进去然后开了灯。
一开灯，就看见有个人突兀地坐在沙发上。
林格吓了一跳，路青叶趁机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是湖鱼。”
他拍了拍她，轻声说。仔细看了下，真是湖鱼啊。她还以为是入室盗窃的。
而沙发上的人，显然是在蹲守。
“你怎么还不睡觉？”
路青叶嫌弃地看他一眼，刚刚他也吓了一跳。灯还没开，看见一个黑影子谁不害怕。
“哥，姐！我马上睡觉！”
湖鱼马上站了起来，笑得一脸谄媚。喊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蹭蹭上了楼。
看着他们牵着手回来的，湖鱼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他的小姐姐，真成了他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