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奶奶见虞可将闵戚一起带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可可，你给这野种带进来干嘛？”
虞可走近虞奶奶，不着痕迹地稍稍挡住闵戚。
“奶奶，我也不想带他进来啊，可是我看爸爸那架势是要将他给打死啊！
我听说打死人是要被抓起来的，我不想爸爸被抓起来。
分明我是好心为了他，他推了我，还要一起打我。
呜呜呜……奶奶，我没有妈妈了，我不想再没有爸爸。”
虞奶奶原本觉得打死个自家的野种也没事。
但听到虞可说人会被抓起来，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这四周都是街坊邻居，表面看似和谐，实际上背后却没少嘲笑他们家。
刚才她儿子打人动静那么大，要真给人打死了，指不定得有人找到村书记那告状。
要到了那会儿，他儿子可就完了。
仔细琢磨了一番，虞奶奶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闵戚，倒是没有再为难他。
她将虞可抱住，语气轻哄道：
“还是奶奶的可可懂事，不怕不怕，奶奶不会让你爸打你，你爸也不会有事的昂。”
虞可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瘪着嘴委屈又难过，“真的吗奶奶？可是我怕爸……”
“砰砰！”
虞可的话被猛地踹门声给打断。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虞子轩暴怒的声音：
“虞可，你给老子滚出来。
敢泼老子水，今儿连你一块打死算了。”
虞可假装害怕地在虞奶奶怀里发颤，“奶奶，爸爸他要打死我，我害怕。”
虞奶奶轻轻拍打虞可的背安抚，“不怕，有奶奶在。你先去炕上坐着，奶奶跟你爸说。”
虞可掉着眼泪，抿了抿唇从虞奶奶怀里退出去，而后看向闵戚，“都是你惹爸爸不高兴了，到我跟前站着。”
闵戚始终低垂着头，虞可那么说，他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照做。
虞可坐在炕边上，他则站在她面前。
他能感受到虞可看他的视线，淡漠地抬头。
四目相对，各自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虞奶奶还在耐心地劝虞子轩。
“子轩啊，差不多行了，你给那野种打死了还怎么给他卖了，自己也得被关起来，得不偿失啊！
可可她是不想看你做傻事，那么懂事的闺女你怎么舍得打她？”
虞子轩听不进去，使劲拿脚踹门。
“她今儿敢对他老子泼水，明天就敢骑我头上拉屎，反了她了，我今儿非得好好教训一顿她不可。
娘，你赶紧把门打开，不然谁今天也别想睡觉。”
虞奶奶眉心微拧，面对喝醉酒的虞子轩也是糟心的不行。
劝也劝不动，索性说起了气话：
“你干脆直接连你老娘也一块打死算了，好赖话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可可为了你好你打她，你老娘怕你惹出事你还让我睡不好觉。
我看这日子不要过了，你直接给我们三个都打死，你去牢里蹲着就舒心了。”
虞子轩听完不踹门了，黑着脸沉默了片刻，气消下去一半。
“娘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也是被那死丫头给气着了。她真是欠收拾，你老护着她迟早得给她宠坏了。”
虞奶奶也是被惹火了，横眉瞪眼地气道：
“可不就是宠坏了才想着不想让他爸做傻事才自己冲上去拦着嘛，你做什么都对，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
还要不要进来打我们，打的话老娘给你开门让你打个够！”
虞子轩：“……”
他的气不打一处来，但碍于那是自己的亲娘，不得不将火气给压下去。
“睡觉！
娘你告诉那个死丫头，再敢跟我没大没小，我给她腿打折。”
虞奶奶没再应声，听着离去的脚步声，她摇了摇头，回过身去找虞可。
虞可乖巧地从炕边上下来，扶上虞奶奶，“奶奶，我不是故意要泼爸爸的，他醉的太狠了，我只是想让他清醒清醒，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她清楚地知道在儿子和孙女面前，这个老人还是会偏心她的儿子。
所以只有她先解释了，让这个老人心里对她没有芥蒂，这样才能在她有能力自保前在这个家好好待下去。
虞奶奶对虞可泼虞子轩的做法的确心有不满。
但看她这么乖巧地认错，也就不怎么生气了。
叹了一口气后，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虞可的脸，语重心长道：
“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好，他到底是你爸，你泼他水他不生气才怪。
明儿等你爸消气了去给他说个不是，以后有什么想法直接找奶奶说，别自己乱来，知道了吗？”
虞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奶奶，奶奶对我最好了，我什么都听奶奶的。”
被虞可两句话就哄高兴的虞奶奶笑呵呵地随着虞可去炕那头。
但在瞧见杵在边上低着头跟块矮木桩似的闵戚时，她脸上的笑意又瞬间消失不见。
慈和的眉目也迅速转变成了凌厉。
“人都走了你还杵那做什么，滚回你自己屋去，晦气！”
闵戚头也不抬地直接往外走。
虞可有些不放心，赶忙对虞奶奶道：
“奶奶，天不早了您赶紧睡吧，我也回去歇了。”
“要奶奶扶不？都说了你伤着不要乱动，看你就是不听。”
虞奶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倒是关心的神色。
虞可笑了笑，摇头，“不用了奶奶，我身体好动动也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好！”
虞可出了虞奶奶的房间，瞅见虞子轩的房间煤油灯还亮着。
担心他回去又喝起来继续耍酒疯，于是走向闵戚的房间，在他要关上门时伸手拦住，轻声道：
“你跟我走！”
闵戚微微抬眸，没有多问，默默从房间里走出来跟在虞可背后去了她的房间。
虞可将房门反锁上。
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在她炕上另一边。
指着它对闵戚道：
“你今晚睡这，万一爸爸又找过来，你替我挡着。”
还不能直接对他好，不然他又以为她存着什么坏心了。
只能假装是为了自己。
难啊！
闵戚的眸子在夜色中又暗了几分。
他就知道她找他没有好事。
但她竟然还让他睡在炕上，还给他铺好了被子。
是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好让他心甘情愿去做，还是为了让她自己心里过意的去。
又或者是……
呵，她怎么可能是为了保护他呢？
刚才她也说了她冲出来是怕她爸把他打死了被关起来，不是真为了他。
她不可能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