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可跟着刚走进琴房，前面的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
就差前后脚的她来不及反应，以为要撞了上去。
可他却突然转身，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手中的冰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随后听他语气低沉地开口道：“让你在琴房等着我，怎么跑出去淋雨了？”
虞可懵懵地靠在晋涵的怀里，脑中一片空白。
反应过来时红着脸往外推他，却被抱得更紧。
不知所措地结结巴巴道：“晋…晋涵，你要…干嘛？”
晋涵将下巴抵在虞可的头顶上，眼中肆意翻涌着疯狂。
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有种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的冲动。
“乖一点，回答我的话。”
虞可茫然又有些微紧张地眨着眼睛，低喃道：“我…有点担心，想等你回来。”
晋涵闻言，先是沉默，后又低低地笑开。
在她之前，从不会有人担心他会如何。
也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傻得在雨天里等他回家。
心底的空寂在这一刻，仿佛被填满。
彻骨的冰寒在这一瞬，似乎被暖化。
“担心我担心到跑去淋雨，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就傻了？”
他说着话，低下头凑到虞可耳边低语道：“还是说我回来晚了，故意气我呢？”
“才…才不是，你不要总说这么奇怪的话。”
虞可小脸绯红，紧张地手无地安放，抓在晋涵的衣摆处无意识地使力扯了扯。
“我是…没来得及躲，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晋涵抬起头，薄唇轻轻地在虞可耳边划过。
明亮的灯光正好打在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使他微微下垂的睫毛在眼底下投了一抹阴影。
隐忍克制却仍疯狂的神态一览无遗。
他…想将她立刻藏起来。
藏进暗无天日只有他的房间。
随心所欲地让她仅属于他。
但那样，会吓到她。
他也更想，看她心甘情愿地自己走进来。
“再一会儿。”
虞可被抱得太紧，胸口闷闷地喘不上气，有点难受。
“晋涵，那你抱轻一点，太紧了，我…不舒服。”
“好。”
晋涵的手松开了一些，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落在虞可半湿的头发上，目光微沉。
缓缓放开怀里的人，温声道：“去我房间把头发吹干再过来。”
虞可看着晋涵胸口处被自己头发打湿的一块，不好意思地伸出小手在上边扒拉了两下。
低低地“嗯”了一声后，抬起小脸仰视着他，“晋涵，要不…重新换件衣服吧！”
晋涵扬起眉头，笑道：“不用，你快点去。”
虞可抿唇点了点头，半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冰袋。
拍了拍，放到少年肿着的半张脸上，“你按住不要拿开，要多敷一会，不然消不了肿的。”
晋涵：“……”
头一次有人将地上捡起的东西往他脸上放。
无奈笑了笑，伸手按住冰袋。
抬了抬下巴，示意虞可快去。
当虞可的身影走出房间，晋涵低下头。
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衣服上的水印。
旋即将绑着纱布的手附上去，似是珍重无比地贴合。
良久后重重地呼出气息，放任自己沉溺于眼底的疯狂。
虞可回到琴房时，晋涵已经坐在钢琴前，弹奏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走过去，拿起被放在钢琴一角的冰袋。
坐到晋涵身边，自觉地将手里的冰袋重新贴到了他的脸上，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晋涵，今天不练了好不好？”
温温软软的声音微微带着颤音，她不确定晋涵会不会听她的话。
晋涵侧过脸，凝眸盯视着虞可，缓缓道：“好，听你的。”
虞可唇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的笑容。
低头检查着晋涵的手，看到没什么事后，放心道：“嗯，等伤口好了再练。”
晋涵的眼睛片刻不离虞可，深邃的瞳眸像是一方幽潭，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其中。
“虞可。”
虞可抬眸，长长的眼睫毛扑闪，“嗯？”
“喝了点酒，头晕，借你肩膀靠靠。”
虞可想了想，起身坐去了晋涵的另一边，稍稍贴近他。
等他将头放到自己肩膀上时，一边将冰袋敷回到脸上，一边轻声问道：
“你回去那边还被要求喝酒了吗？”
晋涵嘴角微勾，闭着眼睛回道：“去酒吧喝的，喝到一半，想到你估计在琴房等我，就赶了回来。”
虞可沉默片刻，闷闷沉沉地低声道：“你答应我去了不生气的，受了伤不先去包扎，还跑去酒吧喝酒，对自己一点都不好。”
“我好不好，又不会有人在意。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多余的存在。”
晋涵语气平淡地说着这些话，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幽暗无光。
嘴角噙着的笑意悲凉嘲讽。
他只是被母亲用来争取父亲心意的工具。
有用时虚假的敷衍一下，没用时丢在一旁自生自灭。
有谁会去在乎一个工具的感受？
她说他对他自己一点都不好。
可当那些过去从心底涌出，袭遍全身，让他窒息时，他要怎么对自己好？
能做到缓解的，只有身体上更直接的痛。
随着手掌被慢慢划开，痛意狠狠刺激每一处神经，鲜血肆意流出。
那一刻，痛到有快感产生，心就会平静。
虞可垂眸，难过地咬着下唇。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悲伤。
“不是这样的，晋涵，有人在意的，我…我在意你的。别人不对你好，我会对你好，你也要对你自己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