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诲谈不上，老夫只是有一个疑惑想问问殿下。”
老丞相面色认真。
婉华神色自若:“老师请讲。”
“燕国使臣最近在满长安的找一位叫贾千金的姑娘，殿下可否知晓？”
身为辅国丞相，老丞相自然有他的消息渠道，比如今折了翅膀的婉华公主灵敏百倍。
从松江苑门外那日的动静起，老丞相就知道了婉华与燕明珏的相遇，他之所以没有插手，就是想看看这位一直蛰伏的公主殿下到底有什么本事。
今日看来，他以前还真是小看了她。
既然丞相已经知道了燕明珏的事，想必赵拓也已全部知晓。怪不得傅婉茹最后竟然试图造反，赵拓宁愿身受重伤也要与自己见上一面。
他们难道以为她救燕明珏是为了联合燕国谋求帝位么？
现如今傅婉茹已失去继位资格和能力，老丞相愿意相信她，所以提点，唯一的变数就是赵拓……
他会信她吗？若是怀疑她与燕明珏有所勾结，他为何不问？
婉华心中堵塞，面上却仍然神色淡然。恰巧这时礼官一声高喝:“礼成。”
“恭贺陛下。”
百官朝贺，声震天威。
婉华和老丞相随着百官一起叩拜，一句柔和却坚定的话语从婉华口中吐出:“这世上以前没有贾千金这个人，以后也不会有。婉华是大鑋公主，一言一行自然全心全意为大鑋考虑，之前行为不过是为了不破坏两国邦交，别无二心。”
礼成，女帝坐轿撵率先离开，百官皆起。
丞相再看向婉华时眼中已不复防备:“殿下若是真如你方才所说，实乃大鑋的福气。”
婉华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柔和。
“新帝登基，朝中可用之人太少，老师还准备告老还乡吗？”
老丞相惊愕:“你怎么会知道……”
“老师有眼线，婉华就不能有渠道么？”
这是真正在交底牌了。
哪怕是重活一世，婉华也做不到，真正地去做个咸鱼公主。
倘若大鑋真的是个盛世，她自然愿意风月花鸟，可如今大鑋商贾横行，科举衰落，也许还有更多她不知道也没朝臣敢向她提起的民情。
她怎么能安心的食君之禄，高枕无忧？
老丞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他以前，也许是真的看走眼了。
“下官老了，凤君殿下已恩准我告老还乡，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办吧。”
婉华与老丞相并肩而行，两人就像平日里饭后散步一样，边走边闲谈着。可谈话的内容，远不是午饭吃了什么那样简单。
“婉华希望老师离开前还能为大鑋做最后一件事。”
“殿下请讲。”
“取消商贾买官制度，恢复科举。”
老丞相步伐顿住，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向婉华。
当年大鑋经济落后，国库亏空，以商养国是他和前女帝傅婉仪商议出的紧急对策。他不像傅婉仪久居深宫，自然知道这个政策一直实行下去会对国家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表面繁荣的假象，实际则是文化底蕴的凋零。
他本想在辞官前把恢复科举当成他为大鑋做的最后一件功绩，不想，这个在众人眼中向来不成气候的公主竟然也能把事情看的如此透彻。
若她以前全是伪装……女帝尚小，公主如此，不知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