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最先开口的景澄。
胥莫原不想理会这小子，但见他每次都咋咋呼呼，还是忍不住看他两眼。
“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生。”他说着，将手里的玉佩攥紧，“不过似乎对这枚玉佩十分感兴趣。”
“你……”
“右贤王的意思是，我们家昭昭可能是匈奴单于的血脉？这就有些荒唐了，昭昭长得也不像匈奴人。”
不仅如此，洛昭昭身上一点匈奴人的特征都没有。
“长乐公主误会，呼鞮侯单于是我的祖辈，我刚才说的那些传闻，认真算来，应该也已经过去三四十年，那位小姑娘自然不可能是呼鞮侯单于的子女，但……有没有可能是孙辈呢？”
胥莫笑着问。
这话虽然听起来是问句，但他既然敢这么说，就肯定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再联想洛昭昭莫名遭受袭击，如今又被胥莫的人及时救下。
他们显然都是冲她去的。
而且手上应该有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这是最坏的情况。
景姝无声捏紧拳头。
但她忘了自己现在抓着端木若寒的衣领。
手还没怎么用力，就被他握住。
“那右贤王现在的意思，是要留下那丫头？”
“她本就是我匈奴血脉，按理说，是该带回去的。”
“可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非皇庭出生的匈奴公主，其地位还不如宫廷中的侍女，她如今父母双亡，就算孤零零地回到那个地方，又能做什么呢？”
匈奴的公主，之前他也见过一位。
不过听说那位公主的命运相当凄惨，不仅被爱人欺骗背叛，最后连部族都被舍弃。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当年安子明辞官去了匈奴，就再也没回来过。
“哈，这不需摄政王担心，我匈奴儿女，本就该为部族奉献全部，她既然是匈奴人，就该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实现她本身的价值，比如，远嫁和亲，再比如，服侍如今在位的呼图单于，若能生下子女，那地位必然也就水涨船高。”
“一派胡言！满嘴喷粪！我齐国儿女岂会给你们这些未开化的野人生儿育女！我警告你们，现在立即把人送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景澄眼眶都气红了。
如果不是长安使劲拉着，他恐怕已经冲上去跟人拼命。
这些人还想让洛昭昭去伺候他们那糟老头子？
呸！
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一声令下，就能让万千铁骑踏平他们蛮夷皇庭，将他们驱逐千里，永世不能回到这片土地！
“这位小兄弟怎么这么容易激动，这也跟你没什么关系。”胥莫叹气。
景澄懒得跟他客道，直言道：“谁跟你是兄弟，我他妈是你爹！老子嫉恶如仇，就看不惯你们这些只知道欺负女人的孬种！有本事出来单挑！”
“……找死！”
胥莫身后的随从终于被他激怒。
匈奴的婚俗习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而且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那小姑娘很有可能就是匈奴皇室血脉，她理应回到故乡。
气氛瞬间恶化。
景姝也一脸肃容。
紫微宫的人纷纷亮出武器。
双方剑拔弩张。
“各位，是把本王当死人吗？”端木若寒无语地看着两边准备干架的人。
抱着景姝的那只手，也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腿窝。
景姝瞪他一眼。
他只当没看到。
只转头对胥莫道：“右贤王当清楚，这里是大齐的地盘，你们随便指个女子，说她是匈奴人，就想把人带走，是不可能的。
“大齐与匈奴这些年往来频繁，也结下了深厚友谊，若右贤王觉得这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也无所谓，那么大可以把人带走，但不知道来日两国交战，血流漂杵，战火千里，右贤王是否得起这个责任。”
本来在听到端木若寒说他们可以把人带走的时候，景澄又险些暴走，还好被长安拉住。
现在把话听完整，才冷静下来。
没错。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匈奴鞑子不可能轻易把人带走。
他也不会答应。
胥莫或许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端木若寒不同，他身上带着煞气，那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他不敢轻视。
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摄政王说得有道理，这样的话，那在查清真相之前，我们会先将那位姑娘送回来，至于这枚玉佩……”
“这玉佩本就是昭昭的东西，怎么，右贤王这是想据为己有？”景姝也忍不住道。
要不是端木若寒现在把她箍得紧，她早就一脚踹过去。
胥莫虽然对景澄的态度不怎么样，但对景姝还是相对有些耐心。
他笑着将那半枚玉佩朝景姝抛过去。
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动作，但不知为何让人从里面觉出几分暧昧来。
景姝起了身鸡皮疙瘩，但没放在心上，伸手要接。
不过没等她接到，那玉佩就被端木若寒先一步攥进手里。
胥莫见状，微微挑眉。
“什么时候把人送回来？”
“公主殿下放心，既然那位姑娘对你们如此重要，我们保证在一个时辰之内，将人送到你们落脚的宅子，说到做到。”他说完，又抬手行了一礼。
“……那就先谢过右贤王了。”
景姝轻哼。
她想从端木若寒怀里下来，但抱着她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放手的自觉，反而将手臂收紧。
景姝气急了，锤他胸口一拳。
他也不动。
胥莫在最后离开之前，最后看两人几眼，才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出宅院之后，阿哲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女人明明是我们弄到手的，那么好的人质，为什么要拱手还回去？为了抢下这人，兄弟们也有不少都受了伤，听说她还是齐国皇帝的未婚妻，如果有她在手，至少可以……”
“没那个必要了。”
齐国皇帝，只是他们权衡之下的次要选择。
毕竟真正掌权的人是齐国摄政王。
但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要抢皇帝的未婚妻当人质。
但现在情况有了变化。
“原来威震四海的权臣，终究也过不了美人关。”
他发现了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