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
“……”
端木若寒这次回来，的确是有其他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能让顾小蛮知道。
他想了想，忽然上前几步。
却池要拔剑上前，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拍飞出去。
“你干什么！”顾小蛮惊道。
一段时间不见，这死变态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臭丫头，这次能死里逃生，完全是因为你运气好，不然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以及这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的护卫，你以为自己能在敌人手中全身而退？”端木若寒目光平静且冷漠。
顾小蛮气急，“你！”
“哦，还有，你的敌人也特别蠢。”
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怨恨，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
何必呢。
好不容易可以有再次选择的机会。
做点什么不好。
看看另一个，不就过得挺好吗。
端木若寒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黯淡。
顾小蛮是卯足了力气准备来个鱼死网破，跟他吵一架的。
但看到他这个表情，稍微愣了愣，那些骂人的话卡在嘴边，没有说出来。
也是这时她才看见，端木若寒垂着的一只手上，用长衫广袖遮挡着个小小幡旗，上面画着繁复的图案。
顾小蛮之前见过类似的旗子。
苗疆人多都有自己的信仰，在他们死后，他们的家人就会用这样一个幡旗为他们举行安魂送魂的仪式。
刚才死在后殿里那个人，用的也是苗疆的软骨散。
顾小蛮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谁，但之前也在前殿听了片刻，知道她之前跟阿娘认识。
而端木若寒之前是阿娘的弟弟。
所以，他们应该都认识吧。
顾小蛮忽然不想问端木若寒为什么在这里了。
她觉得他现在可能不太高兴。
但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的，顾小蛮也说不出口让他看开的话，稍微犹豫之后，只能上前轻轻拉住他垂下的手。
冰凉柔软的小手肉呼呼的，努力包裹住他一根手指，撒娇道：“对不起呀寒哥哥，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担心？你？”
端木若寒在被她小手触碰到的时候，眼底的冷漠有短暂的龟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格外毒舌。
顾小蛮已经被骂习惯了，想到他今天情况特殊的份上，她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放过他。
而且他情绪这么不稳定，肯定不能放他自己在这皇宫里走来走去，不然万一他那根筋搭错，忽然抽风，在宫里大开杀戒怎么办？
顾小蛮觉得这很可能。
刚刚饱经风雨的皇宫不能再发生这种令人痛心的悲剧。
她决定牺牲自我。
“寒哥哥你现在要去哪里？一个人很无聊的吧，小蛮陪你好不好呀？”
听着似乎在跟他商量。
但她手上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估计就算端木若寒拒绝，她也会完全当作没有听到，继续耍浑。
顾小蛮最擅长耍浑。
可她这个行为的后果，让被无形掌风派出去的却池拼命爬回来的时候，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他不太懂这个发展的逻辑。
他其实是知道顾小蛮心里排斥端木若寒的。
毕竟之前为了让他科举落榜，他们的恶魔小殿下可是没少想些阴损的招数。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殿下当心，这人危险！”
“却池，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寒哥哥有成见，但那些都是偏见，他这么好的人，心疼我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我呢？而且阿爹阿娘也是清楚的，不然怎么会让他在这皇宫之中自由出入。”
却池：……
不是，殿下你说这种昧良心的话，你自己信吗？
“殿下，属下听说此人之前劣迹斑斑，殿下千万别被他给欺骗了。”
刚刚他才出现的时候，她不也很害怕吗。
怎么就他被拍出去的空当，这人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混蛋刚才还骂他家殿下了。
她都不生气的吗？
殿下的脾气什么时候有这么好了？
“殿下……”
“臭丫头，你是在向我示好？图什么？”端木若寒忽然笑起来。
“图你开心呀。”顾小蛮偏着头道。
当然也是图这天下苍生一个安宁。
顾小蛮在心里夸赞自己舍己为人的伟大觉悟。
端木若寒垂眸看着她。
他今天心情是不好。
不过以往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有时候习惯了，那些失望和愤怒也会慢慢归于平淡，最后成为看淡一切的冷漠和淡然。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世上还会有这么一个人，说要图他开心。
他眼底的神色晃了晃。
不过那情绪一闪即逝，没有人看清究竟是什么。
顾小蛮也不在乎这些。
见他没有严肃反对，就当他是默认了，于是拉着他的手往前走。
他手上拿着安魂幡旗，又是在宫里，现在宫里需要这安魂幡旗的也只有一个人，在离开栖凤宫之前，她听阿爹说要让人先放在绛雪轩的偏殿。
那里离钦天监也很近。
“臭丫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等会儿可别吓得哭鼻子。”端木若寒冷笑着道。
顾小蛮闻言点头，“大概吧。”
“罢了。”端木若寒忽然挣脱她的手，“本来就是碰巧遇见，提醒你几句，现在话说完了，你也该回自己的宫殿去。”
他不需要谁来安慰。
这么多年，他早该习惯。
而作为大齐的长公主，跟他这个罪臣牵扯到一起，对她没什么好处。
“我不。”
“景姝。”
“寒哥哥，你不要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我喜欢别人叫我小蛮，另外，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是因为我愿意。
“千金难买我愿意。”
“……”
端木若寒感觉自己的手又被拉起来。
他那混球师父曾经说，他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最后一定会窥破红尘，问鼎大道，于是把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可后来他忽然又不教了。
只是神神叨叨的说，他命格发生了变化，怕是参不透那大道了。
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他手掌微微用力，握住那只小胖爪子，伴着出声朝阳，朝绛雪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