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还没反应过来。
准确地说，她是已经被吓傻了。
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自己险些被骡子踩死以及睿王忽然出现这件事，都挤在了一起，让她完全无法反应。
顾小蛮已经被却池拉起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淤泥，对于这次并不怎么算成功，但的确还算成功的行动，也不是很满意。
她表示自己也很冤枉。
但苏梨的确遭遇了危险。
基于这点，顾小蛮觉得功过相抵，关于睿王刚才连名带姓叫她大名的这件事，她可以不予计较。
“苏姐姐，你没事吧？”顾小蛮推开身边的却池，“对不起嗷，这次的计划是不够谨慎，让你受惊了。”
“我……”
苏梨已经丧失语言能力。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先回房好好睡一觉，然后再用那浆糊一样的脑子来梳理一下事情始末。
“什么都别说了，我先带你回去。”睿王指尖颤抖。
或者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敢想象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赶到，那她会遭遇什么，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活撕了顾小蛮。
“喂喂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嗷，这次行动虽然有一点点瑕疵，但我已经吩咐过身边的人，就算你没有来，却池他也会去救苏姐姐的！”顾小蛮插着腰。
她还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顺便，还拍了拍却池的胸口。
希望对方在这个时候能说句人话，帮她缓解此刻的尴尬。
但这样做的结果，只是让却池面对更到的尴尬。
因为当时顾小蛮自己也遇到了危险，他们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她的安危，谁还有功夫去注意那小宫女是不是安然无恙。
所以，如果睿王真没及时赶来，那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一场悲剧。
却池沉默。
睿王脸色黑如锅底。
片刻之后，明镜司的人来了。
因为安子明受任出访匈奴的关系，现在明镜司的代理掌判换了个人，而这个人对睿王来说，也不是什么陌生人。
睿王看着那个满脸带笑的眯眯眼，怒从心起。
“找死！”
他一脚踹过去。
狄房也不知是看在曾经的情谊，还是别的什么面子上，没有反驳，也没有躲开，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睿王一脚。
他被踹倒在地。
“眯眯眼！”顾小蛮一惊，“你干什么！”
这个年纪的顾小蛮根本无法理解睿王对苏梨的那种感情，也不懂那些七情六欲。
“殿下不用担心，我没事。”狄房咳嗽两声，在手下的搀扶下站起来，“这次计划是有纰漏，是我小看了这些人恶贯满盈的程度。”
“这种话亏你还说得出口，什么叫做小看？分明是你刚愎自用，所以才犯此大错！看来边关的生涯并未让你有一丝半点的成长，反而变得愚不可及！”
“……殿下批评得是。”
狄房站起来，拱手作揖，赔礼道歉。
但睿王还觉得不够解气，见他这个反应，还想上去再踹两脚。
好在被苏梨拉住。
苏梨用了很长时间，才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破碎场景重组好，然后她就拉住了睿王。
睿王整个人一僵。
“梨儿？”
苏梨没说话。
他感受到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心疼如绞，眼下也懒得再跟狄房和顾小蛮理论，转头抱着苏梨离开。
那背影决绝。
浑身都透着改日再跟他们算账的意思。
顾小蛮不以为然。
她甚至还哼唧了两声。
“明明都已经跟他道歉了嘛，为什么还这么生气，真是……凶死了。”顾小蛮再度表示不能理解。
“看殿下的眼神，那位姑娘对他来说应该是无可替代的重要存在，这次是我的失误，他生气也是必然，回头我会再登门向他道谢。”
狄房说着，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
很淡定。
顾小蛮看她一眼，抽抽鼻子，道：“那他也……”
“现在睿王殿下的事情说完了，下官觉得应该可以来说说公主殿下的事。”
他转过头来看着顾小蛮。
顾小蛮动作一僵。
没等开口，狄房已经继续开口道：“这次行动，原则上应该还在计划之中，还没有经过万全准备，为何殿下会知道，又会擅自带着人来行动？”
狄房不懂。
但也不能算是完全不懂。
毕竟这件事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写成了折子，送到清宴帝案头。
他知道皇后是可以看皇帝奏折的，但没想到顾小蛮也会看到。
所以在造成了今天这场混乱
“我……我原本也没打算做这件大事的啊，只不过正好遇到了，就……顺水推舟嘛，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不是办好了吗，有、有惊无险。”
顾小蛮梗着脖子，妄图强行挽尊。
虽然她自己心里也知道，因为她的自作主张，险些酿成大错。
“殿下。”
“你不许骂我！”
“……”
“他不能骂你，那我可以吗？”
这边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女音从远处传来。
顾小蛮本来还想垂死挣扎，结果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就仿佛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蔫哒哒的毫无精神。
远处，云若璃和带着玉色面具的清宴帝正朝着这边走来。
云若璃从来带着笑的美艳脸上，只有溢出的冷怒。
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就连清宴帝站在旁边，都很识时务的保持了一段距离，唯怕自己因此被波及。
顾小蛮看着自家阿爹这个反应，就知道他大概率是救不了自己了。
她叹口气，耷拉着小脑袋走过去。
“阿娘……”
她想认错。
但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云若璃已经冷笑着道：“你现在是有本事了，也有自己的注意了，敢谁也不告诉就弄这么大的事出来，怎么是打算要上天了吗？”
那质问的声音一出来，顾小蛮就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她犯了大错。
“阿璃，孩子还小。”
“你还敢帮她说话，你的折子我从来没让其他人看过，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整天这么宠着她，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以为这样就是对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