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开济在开口之后就后悔了。
但这天下没有后悔药。
睿王听到他的话，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穆康也抬头看他。
他嘴巴张合片刻，才道：“不对的地方太多了，根据我们之前已经查到的线索，所有的矛头都对准这个宅子，现在他们放火逃走，也证明我们之前的线索是没有错的。”
“所以呢？”
“所以，你不觉得他们跑得太快了吗，我们得到线索就立刻赶往这里，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居然能够全部撤离，还毁灭痕迹，就好像完全熟知我们的行动一样。”
“你是说，我们中间出了奸细。”睿王很快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不过他看起来没什么激动的反应。
反倒是曹开济有些尴尬。
他砸吧砸吧嘴，道：“我说，你是不是被皇帝给传染了，怎么也变成这种无情无欲的样子，我这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麻烦你稍微有点儿正常的反应好吗？”
曹开济觉得自己金精妙的分析受到了漠视。
睿王听罢只是皱了皱眉，道：“我带的人不会出问题。”
“……喂，姓景的你什么意思？找你这话，是说我有问题？”
“就算不是你，那也是城主府的人，不然无法解释他们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带走，还没留下蛛丝马迹。”睿王根本不给他留面子，一针见血。
曹开济气得想揍他。
但他不敢。
当然，他也打不赢。
跟从小习武，身强体壮的睿王比起来，他这个早早就妾室成群的浪荡子就是个渣渣。
真要打起来的话，他可能不到半刻钟既要哭着叫爹。
那种场面有一点点难看。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手下们看到这一幕。
场面一睹沉默。
睿王也懒得跟曹开济废话，只是让他尽快找到内奸，然后抓到郭若麒本人。
“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本王可以上疏京城，让陛下派更可靠的人过来。”睿王毫不客气的威胁。
曹开济脸色变得铁青。
如果说之前两人还能有来有回的说上两句，那现在睿王的反应完全是将两人之前的情谊至于不顾。
他这是要请圣上罢免他这个城主。
曹开济没想到他会为了个小宫女做到这个地步，调笑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勉强。
“就为了小宫女，你要将我们之间的情谊至于不顾？”
“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情谊，而且也不仅仅是为了苏梨，你叶城多了个身份不明的人，而且还拥有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实力，你却一概不知，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应该判个失职之罪，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自己位置上，正是因为当年那些‘情谊’，你该谢谢本王。”
“景澈！”曹开济尖叫起来。
他实在气得不轻。
他也不知道那个小宫女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睿王为她疯魔到这种程度。
那如果找不到人，或者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睿王是不是还想让整个叶城为他陪葬？
疯了简直！
“现在应该是本王在责问你。”睿王对他威胁的语气无动于衷。
曹开济气得发抖。
就在他准备的再说什么的时候，睿王却抢先一步，道：“总之，人是在你们这里丢的，再给你三天时间，活要见人，本王只要活的，否则，就只能让更有能力的人过来处理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曹开济手指颤抖的指着他的背影。
直到睿王趾高气昂的身影完全消失，睿王身边的暗卫也都看不见了，他身边的侍卫头领才躬身过来，道：“城主，这什么劳什子王爷，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如果放在以前，有人要是敢这么说睿王，曹开济肯定是要把对方的头锤爆的。
但今天他也深刻体会到了睿王有病。
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宫女，居然置他们多年友谊于不顾，实在荒唐至极，也可笑至极。
但最让他感到郁闷的，这件事还是他自己上赶着贴过来要管的。
如果不是他实在闲得慌，非要掺和这件八卦，他和睿王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能对一个女人太上心，只有身边的女人够多，把心思分散开了，就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死活而大动肝火，睿王这个人，又蠢又凶，我真是看错了他。”
“城主英明。”侍卫头领奉承道，“可是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现在线索全都断了，如果真找不到睿王要寻的那个小宫女，难道真还让他将奏疏送上京城，说咱们的坏话？”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曹开济被这句话激怒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等级尊卑，愤愤道，“给他点儿颜色还真以为自己能开上染坊？走着瞧吧，他要是真敢在背地里做些什么小动作，老子绝不放过他。”
曹开济说着，曾经那种市井混混的模样又显露出来。
他要让睿王明白，谁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
“是。”侍卫头领应声。
他始终低着头，仿佛对曹开济的话言听计从。
曹开济又骂了两句。
等了半天等不到他后面的吩咐，侍卫头领才请示般的问道：“城主，咱们要不要派几个人手稍微盯着点儿那边？万一他趁咱们不注意……”
“你是说，他私下跟京城打小报告？”
“属下不敢妄自猜测，但城主英明神武，应该知道防患于未然的道理。”
“你说得很对。”曹开济面色肃然，“不能让他背后阴我。”
“那属下就叫上一两个兄弟……”
“不，多叫一些，把他现在住的那个宅子四面都围堵起来，但凡有风吹草动，就过来给我汇报，听到没有。”曹开济露出凶狠的表情。
那模样，简直跟他之前在叶城当纨绔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侍卫头领埋下头，抱拳道：“属下遵命！”
当然，没有人看到他在低头的那个瞬间，脸上一闪而过的冷笑。
曹开济也在他抬头的瞬间，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也没忘记问候睿王的十八辈祖宗。
更没有看到他身后的侍卫头领只是挥了挥手，一个原本匿藏在树干后的黑影就消失踪迹，再无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