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气氛都变了。
正在说着悄悄话的母女二人看着大步走来的皇帝，同时选择了沉默。
而且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她们都知道习武之人听力好，但不知道清宴帝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又听到了多少。
顾倾城一向大大咧咧，如果换做平时，话匣子肯定早就打开，但现在却表情闪躲，眼神飘忽，一看就不对劲。
云若璃觉得她这样容易露馅。
清宴帝却像没发现她异常似的，直径走到云若璃面前。
“这段时间，岳母辛苦了。”
他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似乎真的没听到。
顾倾城心里松一口气，没多想，笑着道：“是呀，挺辛苦，而且听说你们来了边境，我跟她爹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中间没怎么休息，实在累得慌。”
她故意这么说。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现在她也不能跟女儿继续商量，还不如溜之大吉，万一清宴帝真听见了什么，这锅还可以留给女儿背。
完美。
“营帐已经让人收拾好，岳母不妨先去休息一下，至于其他的，可以等整顿好了再说。”清宴帝也明白她的意思，很自然的给她铺好了台阶。
顾倾城求之不得。
连忙拍了拍云若璃的肩膀，然后欢欢喜喜的离开了营帐。
对于她这种坑货行为，云若璃只想说：不愧是她。
等顾倾城离开，营帐的帘子完全落下来，清宴帝才转身走到云若璃身边，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她整理披在膝盖上的毛毯。
虽然已经开春，但漠北的天气还是冷，清宴帝为了防止她冻着，出发前还让人备着炭炉。
好在云若璃现在没那么虚弱，也不怕冷，就没让他生炉子。
空气一时沉默。
云若璃或许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就拉了拉他的衣袖，问：“我爹回来了吗？”
清宴帝点头，“回了，正在看沙盘。”
无论如何，云问涯当初是漠北守军将领，名声赫赫的镇远大将军，自然也是最了解匈奴人的。
而且他不久前又去过匈奴。
只怕是早已经把对方的老底都摸得清楚。
“那他没事吧？”云若璃很好奇。
她之前都忘了，作为当初威震四海的镇远大将军，云问涯那张脸应该被好多匈奴人见过，他还敢明目张胆的去匈奴。
果然很狂。
“放心，他们的本事远在你我想象之外。”清宴帝柔声安慰。
虽然不想承认，但当初大齐第一神仙公子，又岂会被几个宵小弄乱手脚。
他将她的指尖捏在手心里，感受着那柔软的微凉，眉头紧皱。
“但是阿璃，为什么要瞒着我？”
或许是清宴帝这句话转折来得太过突然，云若璃一时没反应过来。
愣了半天，才终于想明白他说的究竟是哪件事，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难看。
“你听到了？”
“嗯。”
他也没多做解释。
况且这个事情，现在不应该由他来解释。
云若璃脸颊发烫。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被人拆穿的窘迫，还是欲盖弥彰的尴尬，半天没说出来话。
最后还是清宴帝轻叹一声，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或许因为知道了她身体的状况，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都比之前小心谨慎许多。
云若璃无意触碰到他手心，才发现这片刻的功夫，他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他在害怕。
当初得知匈奴大军逼近边境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却在这个时候害怕了。
云若璃心口发酸。
“你不要这么紧张，这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而且我娘亲都回来了，不会有事的。”她只有劝他。
“我不该答应让你来。”
清宴帝后悔了。
他刚才在外面，得知她怀的有很大可能是双胎的时候，就开始后悔带她来这里。
什么天下，什么国威。
他顾不得这么多。
他该全心全意顾着她。
只要她就好。
师父说的对，人的心只有一颗，又哪能分成那么多份，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他对她没有做到全心全意，就连这么大的事，都要靠躲在墙角偷听才能得知。
“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之所以不肯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之后想这些有的没的，搞得我本来不是很害怕，看见你这样子，反倒有些怕了。”
云若璃气鼓鼓的戳他。
她指甲粉白剔透，隔着衣服轻轻戳在他锁骨上，倒不会让人感觉到痛，反倒有些酥麻。
清宴帝眼神一沉。
“阿璃……”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如实话跟你说，我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担心孩子的性别，你说，如果是同卵双胞胎可怎么办？”云若璃靠着他叹气。
问题说到关键点上，清宴帝也顾不得想些其他有的没的，连忙收了满脑子的心猿意马，开始认真思考。
虽然他并不知道同卵双胞胎是什么鬼。
但聪明如他，稍微琢磨琢磨，就能明白。
他和阿渊就是现实的例子。
曾经的悲剧摆在眼前，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
可是，他真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吗。
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会带来无穷后患，难道仅仅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的“遗憾”，就要纵容这种情况存在，为未来继承人埋下隐患吗？
清宴帝陷入了有史以来最难的情况。
进退两难。
就像顾倾城说的，如果双胎是龙凤，那就一切都好，皆大欢喜，但如果是双生子，还容貌相似，那就是最坏的情况。
他的妻子早就知道，但正因为担心他陷入现在这种局面，所以一直瞒着没说。
可这些本不应该是由她来苦恼的。
“阿璃，你知道这事多久了？”他靠在她身边，忽然问。
云若璃也很配合，掰着指头算了算，道：“没多久，也就……一两个月吧。”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顺便斟酌用词。
其实也差不多，的确是最近两个月才发现的。
之前她身子很虚，提不起太多精神去研究自己身体的情况，直到后面养好了，才有功夫仔细给自己看脉。
结果一看就看出个劲爆的消息。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朝廷里面那些大臣，要真是双生子，他们肯定要闹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