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来过之后，云若璃就再没有看到过她。
甚至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人似乎就去忙别的去了。
只有清宴帝还在。
她其实也不太明白。
御驾亲征，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安排，甚至应该会到前线去，但这个男人却好像每天闲得慌，不是给她送披风，就是让吃东西，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好像没事做一样。
云若璃觉得他在养猪。
虽然知道要控制饮食，但不知是随行的厨子手艺太好，还是最近她格外嘴馋的缘故，总是忍不住多吃。
吃着吃着，肚子好像更大了些。
杜甘也不好让她亲自去疫病蔓延的地方视察，只能带着手下先去探探情况，只留下两位擅长妇科的太医，方便照顾。
清宴帝让她不要忧思过重，影响身体。
她最近身体的确有些吃不消。
格外嗜睡不说，脚也开始浮肿，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按摩过后，才能睡得好些。
清宴帝每天皱着眉，心疼她的辛苦。
其实云若璃自己也不太明白，之前怀顾小蛮的时候，她基本躺在床上，但好像没有这么累，虽然生产时也不顺利，可并没有太多并发症。
也可能是她忘了。
那时候多数是顾倾城在她耳边叨叨，她精神不好，所以很多事情记得不太清楚。
清宴帝本来想问她之前怀着小蛮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难受，听见这个，他沉默很久，忽然把她抱紧。
“对不起。”
他不该让她一个人。
现在再多的歉意和弥补，都无法抵消她那时所受的苦。
“我那时候也不是一个人，我爹娘都在身边照顾，苗疆风景好空气好，吃的东西也好，我反正是呆的挺舒服的，不觉得苦。”
被他紧紧抱住，她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气息。
不过说起顾倾城，她忽然想起那位跟便宜爹就在匈奴，现在匈奴人闹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她问清宴帝，对方也只是让她不要担心。
赵天平又来禀报。
胡翟和狄房来禀报前线情况。
之前清宴帝也拉着她想让她听一听边境战况，但云若璃实在没什么精神，而且也提不起兴趣，于是在两人进来之前，她就回了营帐，顺便让杜甘过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们越是靠近前线，城镇中疫病的情况就越严重。
她觉得有些不太对，所以想让杜甘带着几批人去城镇中查探一下。
她身子不行，只能让他们去。
杜甘很快过来。
听了云若璃的打算之后，他犹豫着问道：“听娘娘的意思，是觉得这疫病有蹊跷？”
“有没有蹊跷，现在还说不准，所以才派你们去查，另外我会多派些暗卫在你们身边，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云若璃一边说着话，顺便把手边的书递给他。
杜甘疑惑，道：“娘娘这是……？”
“这是本宫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写的一些医术心得，你愿意看就看，不愿意看，可以送给别人或者丢掉，总之不强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话说的平淡。
杜甘却知道这本书的意义。
皇后出身神医世家顾氏，而当初的太医院院正苏闻柳也是因为跟神医世家有些交情，才会留下帮忙。
他记得苏闻柳曾经说过，自己会点顾氏医术，却只是皮毛，而现在云若璃愿意把她的“医术心得”传给他，所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杜甘受宠若惊，又很忐忑。
拿着手里的东西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些都是皮毛，本宫最近身子不适，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教你们更多的东西，只能给你这个。
但之前在太医院的时候，诸位老太医已经将他们的毕生心血倾囊相授，相信你们也该有所收获，现在天下大难，正是用到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能谨记身为医者的仁心仁术，不要让本宫失望。”
再多的大道理，云若璃也说得累了，现在的她也没有力气带着人到处奔波，就只能看他们自己。
希望这次，大齐能度过这难关。
杜甘明白她的意思。
叩谢之后，带着东西离开。
云若璃松一口气。
随行服侍的金嬷嬷进来，问她需不需要沐浴休息，或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可以派人去准备。
云若璃说没有。
她现在胃口也不好了，根本没什么想吃的，哪怕之前最喜欢的辣味的菜食也提不起兴趣，酸的更没欲望。
这下是安婧之的酸梅也救不了她。
每天只能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一般恍惚度日。
金嬷嬷很担心。
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个嚣张娇媚的声音从营帐外面传来，咯咯笑道：“所以嘛，女人生孩子就是受罪，这一点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偏你不信，不仅要生一个，还要生二胎，这不是自找的吗。”
那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金嬷嬷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变了。
“放肆！”
她怒气冲冲的看过去。
还没等她走去掀开营帐的帘子，外面那个放狠话的女子已经翩然婀娜的走了进来。
一身兽皮匈奴服，长靴上还绣着毛绒绒的滚边装饰，精致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反倒有几分时间沉淀之后的成熟韵味。
金嬷嬷愣住。
她倒不是不认识顾倾城。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还是原来那般样貌，只是眉眼多了些成熟，除此之外好像根本没有变老一样。
回想起她离宫前最后一次去见淑德太妃。
两人相差甚远。
顾倾城也没想到会在女儿的营帐里看到这位嬷嬷。
她记得这是德妃身边的人。
诧异之余，挑了挑眉。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原本已经躺下的云若璃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你回来了？”
她刚才还在担心这位女魔头会不会在匈奴遇到什么危险，现在人就好好出现在她眼前，也不知道该说心有灵犀还是怎么。
但看着她没事，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小蛮说的没错，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亏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不是被困在匈奴了，现在看来，你过得不错。”
“……死丫头，怎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