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柳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他，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个孩子。
不是不想要，是要不了。
她早该告诉他的。
如果一早就知道原因，他绝不会让她受这几天的苦。
“你当时正高兴，后来又生气，我哪里来得及跟你说。”云若璃也没想到他居然把正在闭关的苏闻柳给撬出来，哭笑不得道，“丫头那边没事吧？”
“没事。”
“说实话。”
“……真没事，他回去得及时。”
他不想让她担心，而且他也没说谎，那边的确赶上了，不算有事。
就是苏闻柳忙得有些辛苦。
“我答应过不会再骗你。”清宴帝闷声说完，目光又落到那碗药上。
云若璃却忽然想起安婧之下午那些话，转头问道：“这孩子不要，那王储怎么办？”
今天安婧之与她闲聊，说了很多。
虽然都说的是她自己的事，还有当初在漠北时候的经历，但云若璃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
这世上求一真心人难，求一个愿意全心全意的真心人更难。
她既然得了这颗心，又何必非要把他往外推。
“我们有小蛮就足够了，她聪明可爱，以后一定会出落成跟你一样优秀的女子，至于继承人，等再过几年，可以从旁支过继几个有能力的孩子过来。”
清宴帝徐徐说着他的计划。
在他的打算里，并没有选妃那一项。
哪怕知道她的身子不能再生育，他也没想过要另娶他人，甚至连借腹生子的打算都没有。
即使当了皇帝，他心里依然全心全意只有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那她还有什么不知足。
冰凉的指尖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对方毫不吝啬传递过来的温暖，融进血液里，捂热了心头的一丝冰冷。
“这药倒了吧。”云若璃靠着他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只是身子差些，只要在生产之前好好调理，还是能受得住的。”
他愿为她付出所有。
她也可以。
“不行。”
这个提议清宴帝并不能接受。
在知道她身体状况之后，他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她冒险。
“我已经计划好，如果过继的孩子不行，可以让景澈接手，阿澈现在还不错，虽然能力上稍微差了些，但将就将就，不把这个江山坐垮是没问题的。”
云若璃：？
景澈就是睿王。
听他这话，是要认睿王当儿子。
太损了。
“喂，大家好歹也有着过命的情谊，曾经也一起面对过种种危险，你这样算计着当人爸爸，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云若璃觉得这个男人太坏了。
明明这么严肃的事，从他嘴里讲出来，居然都能被赋予几分喜感。
清宴帝无奈，“我说的是实话，且我本来就是他的长辈，虽然年纪差得不多，但辈分在那里，按理说他也该叫你一声婶婶，只是以往没有计较，算便宜了他。”
“强词夺理。”
“阿璃你就偏帮旁人。”
这话说着，他还有些委屈。
云若璃无语。
怎么还闹起脾气了。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苏闻柳还在不在，我有事要跟他商量。”云若璃懒得跟他争辩，还是说正事要紧。
凭她自己的力量无法保住孩子，但再加上一个苏闻柳，应该可以。
清宴帝握紧她的手。
“要不，还是喝药吧。”
亲手扼杀孩子的罪孽让人痛得喘不过气，但关于她的风险，他丝毫都不愿意尝试。
云若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安抚道：“放心，我自己有分寸，就是先跟他讨论一下，如果实在不行，也不强求。”
“可他刚才说，还有几天才能完事，你的身子……”
“几天我还是坚持过去，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每天寸步不离的陪着我，或许我心情好些，就没那么大反应了。”云若璃开玩笑似的道。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这么说也只是想打趣，让他稍微放轻松些。
谁知，床边的男人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云若璃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可接下来几天，他真就寸步不离。
栖凤宫的寝殿里搬来桌椅，云若璃每天睁眼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奋笔疾书的批阅奏折。
云若璃最近嗜睡，每天差不多要睡到巳时之后。
原本她以为他都是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去上了早朝，然后才回来继续工作，可某天她睡得不安稳，卯时醒了一次，他立即起身，问她哪里不舒服。
卯时正是上早朝的时间。
可他还在。
云若璃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货真就打定主意要当个昏君，过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日子。
而且这个魅惑君王的罪名还要扣在她这个“妖姬”头上。
这使不得。
云若璃觉得这口锅太有分量，她承受不起，于是催着赶着让他恢复早朝，不然不让他上床。
清宴帝原本不想答应，但奈何云若璃也是个特别会来事儿的作精，一听他拒绝，就捂着肚子喊头痛。
她本就精贵，现在清宴帝更是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只能召集群臣，当天下午上了次朝会，并宣布以后早朝如期举行。
如果不是怕云若璃身子弱，他估计还要让人搬个帘子到金銮殿上去，让云某人提前感受一下什么叫垂帘听政。
云若璃听了，连忙假装头晕。
早朝卯时就要开始。
也就是她曾经那个时间的凌晨五点。
她吃多撑了，起这么早去听那些大臣唠嗑吵架。
不去。
死也不去。
今日雪停，是难得的好天气。
云若璃被男人抱到御花园，散散步，顺便晒晒太阳。
不过说是散步，她根本没怎么走，一路被抱到提前用热碳烘着的亭子里，又一层层裹上绒毯，生生被裹成个球。
顾小蛮坐在巨蛇寒儿身上，看着被呵护过头的阿娘，无奈的摇头。
“我说，你就别再让那些御史抓住我的把柄了，再这样下去，我恐怕真要成为他们口中的祸国妖姬，我虽然没打算要流芳百世，但也总不能遗臭万年吧。”
“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罢，反正是能在青史上留名的，有什么不好？我的好喵喵，妈妈以你为荣哦。”
云若璃：？